梁径扭头瞧时舒,见他嘴巴抵着杯沿,腮帮子鼓起来一点,细长弯翘的乌黑眼睫落下小片翅影,自然光下轻盈灵动。梁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回过神,他就已经用手往那软乎乎的地方戳了戳。时舒顿住,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转到眼角,很不客气地瞪他,梁径就看着他笑。舒茗屏幕里瞧着,也笑出声。丁雪没发觉,摸了摸时舒头发,对舒茗说:“你也是的。说走就走,就留个纸条你要真不想要了,我可接过来养了。反正我们家梁径喜欢得不得了。”她这最后一句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描述俩小子之间的感情,以及自己儿子对时舒的重视。但落在梁径耳里,却是实打实地说中了。梁径心头微动,看向时舒的眼神更加专注,好像满心满眼都只有面前这个人。隔着屏幕,舒茗在他俩之间来回看着,忽然产生了些奇怪的感觉。娱乐圈里什么事没见过,回过神来,她只当自己困晕了,居然往一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方面想。从小一起长大,父母又常年不在身边,他和梁径的关系总是要比旁人都近些。甚至比她这个母亲还要近。屏幕里,时舒低着头始终不看她,舒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想什么呢?跟儿子打视频都走神。”丁雪笑:“是不是太困了”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劝默默闹别扭的时舒:“快跟妈妈说说话,妈妈工作很辛苦。”时舒抬头,对上舒茗温柔的眼神。舒茗弯起嘴角:“我就是忽然想起以前小宝也这么生气过。这是第二次生妈妈气了吧?”时舒小声:“才没有生气”他从小就黏舒茗,在他心里,舒茗做什么都是对的。毕竟时舒小时候对着妈妈那张好看的脸,还有一直温温柔柔和他说话的语调时其峰都没这个待遇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舒茗看着屏幕:“那你大声点。妈妈听不到,心里可慌了。”闻言,时舒忍不住笑,别扭地转开脸朝梁径看。梁径听了舒茗的话也觉得好笑,不过他视线就没从时舒身上移开过。母子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特别会哄人,尤其哄自己在意的人。丁雪没好气:“你现在才慌啊?”两人说相声似的,舒茗:“可不是。快看看我儿子,怎么尽看你儿子?”丁雪得意:“我儿子帅呗!”舒茗很不客气白眼,慢悠悠的语气:“算了,不跟你计较,都是女明星的儿子了,计较什么呢?”对面的三人:“”丁雪笑得直不起腰,她指了指舒茗:“你真的是”小的时候生舒茗的气,那是时舒最伤心的时候。一年到头见不到妈妈,过年的时候还见不到。舅舅一家专程坐飞机回国,陪他一起过年,大年三十的晚上,时舒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会,舒茗和时其峰离婚一年多,两边事业都在起飞。时其峰在澳洲的产业时刻离不开人他倒是想把时舒接过来过年,但时舒那会恨死他了,和他待一秒估计都会出一个社会新闻舒茗的戏年头拍到年尾,关于两个人的消息,时舒都是在娱乐头条、微博热搜上了解。毕竟一个是曾娶了女明星的超级富豪,一个是曾嫁给富豪、后又离婚复出的三十加女明星。怎么都少不了话题。当然,各种话题都有。大年三十,舒茗携伴同回剧组酒店上了热搜前十。时舒看着手机界面上跳出来的爆炸热搜,难以置信,哭得更加歇斯底里。梁径下楼来找他,准备提前将新年礼物送出去,一会,他就要和梁坤丁雪一起坐车回安溪梁宅过年。他穿了一身新衣,整洁笔挺,气派非常,在时舒舅舅舒俊为难的神色里推开卧室的门。“时舒?”小时舒已经在被窝哭到失声。被窝都潮了。舒俊从舒茗那多少知道些他们楼上住的梁家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会笑着对同样是小孩的梁径解释了两句:“时舒脾气犟,她妈妈在外面工作赶不回来,就稀里糊涂闹”“我去看看。”未等舒俊说完,梁径转过身面无表情关上了门,把舒俊和他媳妇吕瑛关在了外面。舒俊和吕瑛面面相觑:“”半晌,吕瑛咂舌:“这小子”舒俊抬头看了看:“我上去说一声,免得梁家人着急下来问。”卧室里安安静静。前一刻石破天惊的嚎啕早就销声匿迹,这会的啜泣都蒙在被窝里,伤心至极。两个月前,圣诞节送出去的礼物就在飘窗上摆着,一个五彩斑斓的雨林生态缸。旁边的架子上,一左一右摆着梁径送他的生日礼物和儿童节礼物。左边是一个可以真的“吹灭”的火焰感应灯,右边是一台极其专业的天文望远镜,打开窗户就能探测天空。时舒玩过几次,都是梁径带着。这间卧室虽然属于时舒,但梁径的存在感充斥每个角落。他们认识的这几年,梁径送出去的礼物已经不计其数。那个时候,丁雪目睹梁径无声无息按部就班地送礼物,常常会忍不住想,以后梁径有了喜欢的女孩,那还了得,偌大的家业送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冲梁径宠时舒的架势。衣柜门半开着,里面的有一套还没拆开的新衣礼盒,上面流畅的英文标识梁径很熟悉,是国外一家童衣定制品牌,十分昂贵。看样子是舒茗买的,赶在过年前寄了回来。梁径走过去拿出来,放在了床尾。梁径探头进被窝的时候,时舒一个人蜷缩着默默淌眼泪,眼睛早就肿得不成样,嗓子都发不出音了。“时舒,是我,梁径。”梁径伸手摸了摸时舒小脸,冷冰冰的,摸一下满手心都是眼泪。梁径心疼坏了,赶紧探头出去把带来的礼物抱上床,对着面前的山包包说:“看,我给你的新年礼物!”山包包不动也不响。梁径再次探头进去,来来回回,一身笔挺外套都皱了些。“时舒别难过。我给你带了最新的乐高,很漂亮的蝴蝶花园,有各种蝴蝶样本,宽尾凤蝶,你见过吗?特别漂亮,也很珍稀”“我不要。你拿走。”嘶哑的嗓音,时舒心灰意冷。他年纪小小,那一刻的语气仿佛尝遍世间百态。梁径注视着他,不说话。他维持着探头进被窝的动作,没有其他动作。静默的几秒,时舒又呜咽起来:“我不要你拿走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呜呜呜呜没有人要我,他们一个都不要我你走吧”他太难过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所有的发音卡在嗓子里,混着哽咽和抽泣,听得人心都碎了。这个家好像是他的家,又好像不是。他的父母早就天南地北,而刚刚,他忽然发现,自己最依赖的妈妈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团圆。虽然此刻外面站着的,也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这种临时到来的补偿,还不如没有。他被抛下,却还要表现得像是可以接受。忽然,手里握着的手机亮起来,是舒茗的电话。时舒从没有这么伤心过,他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扔了出去。门外,舅舅舒俊敲门,语气无奈:“时舒,你妈妈说热搜都是假的,别哭了。快出来,梁家的叔叔阿姨来了,提前给叔叔阿姨拜个年好不好?”话音刚落,丁雪柔和的声音响起:“时舒,不要难过了,让阿姨进来看看好不好?”“不要!”时舒尖叫着坐起来,盯着门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的嗓子本就哑了,这会听起来就像绝望的幼鸟,声嘶力竭。梁径跑下床很快锁住了门。时舒看着他,眼泪跟自动似的,怎么都停不了。梁径站在门边,眼神复杂,片刻,低头去看摔得黑屏的手机。房门外的家长没了声,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丁雪叫了两声梁径,梁径也没出声。时舒两手捂住眼睛,泪水就从指缝里渗出来,他不是很想哭了,但还是一边哭一边说:“你回去吧呜呜呜别理我了,你回去吧,我求求你了梁径,你回去吧”梁径皱眉:“你这样我不会走。”“我要你走”时舒哭得打嗝。梁径上前伸手给他擦眼泪:“我不走。”时舒推开他的手,面对梁径惯常的逻辑上线:“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要我了,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只是这回梁径居然承认了,他点了点头,手再次伸过去给他抹眼泪,动作细致:“嗯。不过不是欺负你。是你终于可以只归我一个人了。”时舒哭得脑壳疼,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啊”了一声:“你要干嘛啊”梁径看着面前这张哭成小花猫的脸,笑了下,即将说出口的话有点让他难为情:“我会对你好的。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永远都对你好。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你不喜欢的我永远不会让你看见,好不好?”梁径的眼神太真挚,他看着时舒,诚意十足,眼底居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时舒彻底愣住。好像他的遭遇对梁径而言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喜事。梁径说得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就等着这一刻似的。时舒想不了太深。两个小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双眼愣愣,一个双眼明亮,好一会无人说话。半晌,时舒转开脸,梁径有点子“疯”,自己就不得不现实一点,他朝门口看了眼,小声劝起来:“可你必须得走啊你得回安溪过年。你爷爷等着你呢,还有你什么二叔公、什么什么的舅爷一大帮亲戚,你得跟你家的人拜年”梁径说:“那你跟我回去。”这话的语气,好像时舒已经“归”他了,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带着他。时舒:“”梁径把床尾的那套新衣拿来,殷勤道:“你换上,我带你回安溪,带你过年。”他整个人看上去甚至还有点雀跃的意思。时舒:“”时舒在梁径的注视下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梁径看了眼地上屏幕又亮起来的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关上了门。“这怎么可以?!”舒俊一个头两个大,面前两小的,一个不懂事,另一个他也不好说,只能去和大人说。梁坤坐在客厅里看着梁径,父子俩对视几秒,他皱了下眉,倒是没说什么。丁雪虽然觉得欠妥,但她一看到时舒哭成那样的眼睛,心早就软了,再看整个家里,一点新年的氛围都没有,更是心疼,当即决定:“走,姨带你过年。回头再跟你妈妈说。”吕瑛那会怀着孕,也没心思再顾及别的,她拉了拉丈夫的手臂:“算了”“算什么!”舒俊脸色不大好,猛地抽回手臂,面上搁不住,他低下头压低声音训时舒:“懂点事好不好?!不是一岁两岁!马上十岁了!”“再说了,你姓梁吗?!”越训越气,指着时舒的手恨不得使劲点点时舒脑门,舒俊气得脸都变形了:“你过去那边的人怎么说你?!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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