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被灼灼映亮。
&ldo;这么晚还在外面,你家里人不担心吗?&rdo;司机问他。
喻冬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那里有一封来自宋英雄的红包。
&ldo;我这就回家了。&rdo;他说。
他住的小区里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喻冬穿过冷飕飕的庭院,直奔自己所住的单元楼而去。
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每一年的大年初一都下雪。回来过了两次年,他再也没见过雪了。
喻冬并不十分喜欢雪。和冬天相比,他更喜欢夏天,有风有雨,日头灼热。
家门外贴着对联和喜气腾腾的一对门神,他忽然想起了兴安街那旧房子外头的门神贴画,那两张在日头照射中渐渐变成冷白皮的大红脸。
家里的落地灯没有关,喻冬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阳台外的城市。
有烟花在城市的角落里不断窜起,一束又一束。
&ldo;我回到了。&rdo;他给宋丰丰发了短信。
十二点将到,宋丰丰拎着十万响的大鞭炮下了楼。宋英雄原本要去点,但宋丰丰自告奋勇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ldo;老豆你好好坐在家里,我来点一次炮。&rdo;宋丰丰说,&ldo;你们在楼上欣赏就行了。&rdo;
宋英雄非常诧异:&ldo;你今年怎么回事,这么乖?&rdo;
宋丰丰想了想:&ldo;我变乖了?&rdo;
他后来细细思忖,发现自己确实是变了。和喻冬在一起,无论他说什么喻冬都会给予回应,无论他怎样表达感情,喻冬也都会给他完全相应,甚至更多的热情。
他小时候未能从宋英雄和母亲身上学会的方式,喻冬全数教给了他。
宋丰丰心想,自己确实是变了。换做以前,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对宋英雄说出&ldo;老豆我爱你&rdo;的。
有些话不说也能明白,可是只有说了出来,才知道它的神奇和美妙。
小区里专门划分了一个燃烟花爆竹的区域,宋丰丰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刚到,他就点燃了鞭炮。
一时间,炮声震耳欲聋。负责点炮的男人们纷纷跑到一边,躲避强光。宋丰丰溜得最快,他一面往小区里安静的地方跑,一面掏出手机,给喻冬拨电话。
喻冬正在家里看电影,看到手机振动,便知道是宋丰丰。
&ldo;生日快乐。&rdo;宋丰丰大声说,&ldo;新年快乐!&rdo;
喻冬笑了:&ldo;你打算每年都这样吗?压着点祝福我?&rdo;
&ldo;当然。每年都这样。&rdo;宋丰丰认真说,&ldo;以后年年也都会这样。&rdo;
他并没有说很多话,喻冬知道他还要回去,也没有多讲,很快就互道再见了。宋丰丰在小亭子里跺了跺脚,看着远处还在噼噼啪啪炸响的鞭炮。
喻冬一个人在家里,他不能让他独自度过一年一度的特殊日子。
回到家里之后,被鞭炮声吵醒的弟弟刚刚哭完一场,看到他立刻伸出双手,要他抱一抱。宋丰丰把他抱起来,在他肉嘟嘟的脸上左右各亲了一口,把小孩交给了继母,随即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ldo;去哪里?&rdo;宋英雄一愣。
宋丰丰穿上了外套:&ldo;我回喻冬那边。家里只有他一个人。&rdo;
宋英雄没有说话。
&ldo;今天是过年。&rdo;宋丰丰说,&ldo;大年初一是他生日,你忘了吗?&rdo;
&ldo;哎呀!&rdo;宋英雄顿时愣了,&ldo;我确实忘了!&rdo;
他懊恼片刻,连忙掏出钱包:&ldo;我的红包给少了,你再拿多五百块钱回去……&rdo;
&ldo;不用不用。&rdo;宋丰丰觉得太好笑了,&ldo;你这么喜欢他,刚刚又不跟他多讲一句话?&rdo;
他正儿八经地批评起自己的父亲:&ldo;他来吃一顿饭,怕都怕死了,你还黑着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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