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慢悠悠,臭烘烘。他坐在两节车厢之间,列车运行时发出的声音很刺耳。宋丰丰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半梦半醒中恍惚想起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因为喻冬说想他,所以他选择了立刻回家。那时候一趟车不过数小时,比现在短得多。他下午出发,晚上回到了兴安街,但喻冬睡着了,手机也关机,他叫不醒。
宋丰丰啃着手里的面包片,盯着窗外流泻而过的葱郁绿色。
喻冬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一个人跑到别的城市看他比赛,却因为进不了体育场,在大铁门外站了一下午,最后连饭都没吃上,又回去了。
宋丰丰总觉得,当时多傻啊,什么都没考虑,想见一个人就即刻去见了。哪怕只有一面,见了也是好的。他回去继续比赛的时候,一颗心还跳个不停,高兴极了‐‐那时候还不确定是因为什么而高兴,但那种欢喜的感觉,却真真实实留在了身体和记忆里。
现在也是一样的。
他想念喻冬,想见他,想和他说话,想问一些问题,甚至还想抱抱他。喻冬的头发应该仍然还是软的,也仍旧是白皙脸皮,很容易因为自己的一句两句话而窜起薄薄的红。他看自己的眼睛里总带着不自知的笑意,一些无聊至极的话也能让他笑个半天。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勾起自己手指的时候,喻冬还会露出有些紧张又有些得意的笑,嘴角会勾起来,眼角会弯一点。
但已经过去三年了。宋丰丰数着手指。
喻冬变了吗?他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徒然心生怯意。
在车上吃了几桶方便面,睡了几觉之后,宋丰丰振作精神: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但在即将进入省内时,车却停了下来。
台风过境,全线列车临时停运。
他们被迫在一个小站里下车,等待通知。
宋丰丰开手机流量看新闻,发现台风昨天刚刚扫荡过他的家乡,现在正不断北上,强度渐渐减弱了。
等待太煎熬了,他坐立不安,干脆给张敬拨了个电话。
&ldo;你回到家没有?&rdo;宋丰丰开门见山,&ldo;你知道喻冬回来了吗?&rdo;
张敬不好回答宋丰丰这个问题,&ldo;呃&rdo;了半天。
本来这一年的暑假他是打算和关初阳一起再去北京找宋丰丰玩的。行程都规划好了,但快要放假的时候,他却突然改变了计划,临时取消这次的北京之行。
&ldo;张敬?&rdo;宋丰丰在电话那头又问,&ldo;信号不好吗?听到我说话没有?我被困在……&rdo;
关初阳看看张敬,然后转头用看好戏的神情盯着坐在两人对面的青年。
青年脸庞白净,眉眼清秀,此时正因为张敬和关初阳的眼神而紧紧抿嘴,皱眉露出紧张神情。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因为额发落下的阴影,而显得愈加憔悴和疲惫。
&ldo;你说喻冬啊……&rdo;张敬把声音拖长,&ldo;他就坐在我和初阳对面。&rdo;
青年闭了闭眼睛,随即气冲冲在桌下提了他一脚:&ldo;张敬!&rdo;
张敬躲得很快:&ldo;我靠喻冬,你这个踹人的习惯怎么不改啊?你跟黑丰一样的,不高兴就踹人。&rdo;
宋丰丰攥着手机,一脸茫然地站在火车站的窗边。
小站面积不大,干净整洁。狭长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灰尘,但日光强烈,仍旧照了进来,把宋丰丰半边身都晒得暖烘烘的。
&ldo;谁在你前面?&rdo;宋丰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ldo;你见到他了?&rdo;
&ldo;喻冬,我说的就是喻冬。&rdo;张敬强调,&ldo;你朝思暮想的喻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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