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红色的小灯再不会亮起,但值班室里偶尔还会坐着一个老头,在里头沉默地抽烟,偶尔冲出值班室,指着在铁轨上摔倒的小孩骂上几句。
铁轨周围长满了杂草,一簇簇又高又壮。草结了籽,被风吹得四散,会在各处扎下根来。
两人在鸡丝粉店里解决了早餐问题,婉言谢绝老板娘要把自己侄女介绍给喻冬的好意,骑上自行车又出发了。
街道上的各种垃圾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还在放暑假的孩子们早早就起来,在路边捡果捡树枝,互相笑着闹着跑来跑去。
从兴安街去乌头山路程稍远,两人绕了段路,跑到十六中门前晃了一下。
十六中的门卫换了新的人,他们互相都不认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喻冬跟门卫聊了几句,吃惊地转过来告诉宋丰丰:&ldo;佟老师当教务处主任了。&rdo;
宋丰丰倒抽一口凉气:&ldo;不是吧!她这么年轻。&rdo;
喻冬不得不提醒他:&ldo;十年了,黑丰。&rdo;
十六中门口的妈仔牛杂还没开门,老头老太坐在小门那里喝粥吃油条,一句两句地讲着闲话。老太对喻冬印象太深了,瞅了他几眼忽然就认了出来。
喻冬跟老太打招呼,老太这回不惦记自己孙女了,反倒说起店里来了个年轻的收银小妹,问喻冬有女朋友没有。
&ldo;结婚了结婚了。&rdo;喻冬朝他亮出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老太很遗憾,转而看向宋丰丰:&ldo;那妹仔真的好靓。&rdo;
宋丰丰:&ldo;结了结了。&rdo;
也乐颠颠给两个老人展示自己的戒指。
盘桓这么一会儿,日头渐渐高了,地上落下了清晰的树影。
两人又继续往前去。
龙行网吧只开了个小门,里头倒还是挺热闹的,一半在装修,一半还在营业。就算是升级换代,龙哥也不放弃每天挣钱的可能性。
站在门口的马仔也换了几个新的,没人再吹杀马特式的爆炸头,反倒个个留起了韩式锅盖刘海。
宋丰丰很看不惯:&ldo;平头多好看。&rdo;
喻冬已经远远蹬着车走了,还回头不停地往后瞥:&ldo;有个小哥长得不错。&rdo;
宋丰丰:&ldo;不行不行。&rdo;
两人悄悄讨论了一番,已经抵达辉煌街前头的十字路口。
辉煌街拆了一半,又重建了一半,现在是个正儿八经的步行街了。原本辉煌街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民剧场,宋丰丰记得小学时候常常去剧场里看儿童戏、木偶剧、交通肇事宣传片和廉洁奉公电影。
&ldo;对了,我上次看娱乐八卦,我们这里出了一个明星。&rdo;宋丰丰遥遥指着人民剧场的方向,&ldo;他以前就是在人民剧场里表演话剧的。&rdo;
人民剧场也已经拆了,已经成了一个新楼盘。
喻冬表示没听过,他对这些八卦兴趣不大:&ldo;你看过话剧吗?&rdo;
&ldo;没看过。&rdo;绿灯亮了,宋丰丰和他又往前去,&ldo;好看的吗?&rdo;
两人绕过张敬家的诊所,发现诊所还没开门。诊所现在的门面比之前好看多了,看上去也是个正规的地方而不是专营打胎业务的小作坊了。喻冬记得辉煌街的小巷子里一直有流莺流连。一到夜间,穿红戴绿的小姐姐们便齐齐出动,在亮着暧昧灯光的小发廊和按摩店里,用支棱着苍蝇腿式睫毛的黑眼睛和大长腿招徕客人。
喻冬和宋丰丰当时穿着校服从张敬家里出来,就不止一次被斜对面的小姐姐挥手招呼:&ldo;靓仔!来剪头啊!&rdo;
现在巷子里倒是一片清净,所有的小店铺都没有了。
宋丰丰戳戳他脸:&ldo;看什么看什么?你对这种店有什么眷恋吗?&rdo;
&ldo;眷恋个鬼啊。&rdo;喻冬踢他车轮子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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