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灵帝作为君主虽然昏庸无能,但将西域的生活方式引入中原,却功不可没。胡服、胡床、胡琴、胡椒、胡桃等,凡是带&ldo;胡&rdo;字的东西他都喜欢。不只是东西,像月氏这样的胡人也深受优待。
&ldo;如今我们什么也不缺,我们也只求能够一直得到这样的待遇。然而,世事多变,当权者不断更迭。若是出现了讨厌胡人的君主,下令诛杀所有胡人,那就完了……今天我们受到如此优遇,背后也倾注了无数的心血。我们可以说在为王室尽心竭力……唔,这点暂且不说了。总之,我们绝非置身事外之人,而是当事者……为怎样的人尽多大的力……我们一直在考虑。如果向某人倾注太多心力,就只能和那人生死与共。所以我们必须懂得恰如其分,适可而止。不可太近,也不能太远。对于可能在下一时代掌权的人,必须周到地加以侍奉,与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我们月氏族人啊……&rdo;
听着支英的话,陈潜越来越觉得,若是将&ldo;月氏族&rdo;换成&ldo;五斗米道&rdo;,这番话依然适用。陈潜想起了久违的少容。自从被西域少女景妹的美貌打动,少容的面容已经在他心中消失很久了。&ldo;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生存下去。&rdo;少容曾经如此说过。客居洛阳的月氏族人,也在认真思考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而支英作为数千族人的首领,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ldo;原来是让我学习支英啊……&rdo;陈潜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ldo;其实,我说这些丑事,也是因为有事相求。&rdo;支英说道。
&ldo;什么事?&rdo;
&ldo;我曾听先生说过,因为偶然的机会,您与曹操有过一面之缘。&rdo;
&ldo;啊……那算不上会面,只是被他盘问过。&rdo;陈潜答道。他记得自己曾在闲谈时说起过那时的情形。
&ldo;我想请您再见曹操一面。&rdo;支英以同样的口吻说道。
&ldo;什么?我?是要我做使者?&rdo;
&ldo;准确地说,也谈不上使者,只是想请您劝曹操做一些事。&rdo;
&ldo;&lso;一些事&rso;是指?&rdo;
&ldo;有点儿像人贩子。&rdo;
&ldo;人贩子……&rdo;陈潜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摸不到半点头绪。
&ldo;不错,将我的养女景妹带去……当然,也要向他夸一夸景妹的容貌何等美艳。曹操本来也应该知道,我用了不少方法,让他听说过景妹的容貌。&rdo;
&ldo;我还不是很明白。&rdo;陈潜直言道。
&ldo;是啊,我说的太含糊了,确实很难理解。那……我直说了吧……&rdo;支英停住了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潜。陈潜也看着他的眼睛。眼见得支英的双眼红了起来,变得有些模糊。
&ldo;景妹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早逝,我把她收养至今。不幸的是,作为养父的我,必须首先考虑洛阳族人的幸福和安全……我一直对她进行教育,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教育?&rdo;
&ldo;我不知道。&rdo;陈潜回答。话刚说到这种程度,支英似乎也不认为陈潜能明白。
&ldo;那就是美貌,还有贤明。让她得到下一代当权者的宠爱,让她在男人的怀里低声细语地说&lso;月氏一族有劳大人了&rso;。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男人是不会把女人当&lso;人&rso;看的。景妹也不例外。她说的话,或许也没有人听得进去。为了受到男人的认可,除了美貌,还要展示她的聪慧才行。这一点上,我对她可谓倾囊相授。&rdo;
&ldo;下一代当权者,是谁?&rdo;陈潜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ldo;这是我的选择……为此我一直都在仔细研究。目前,我的结论就是刚才提到的二人。&rdo;
&ldo;曹操和孙坚……&rdo;
&ldo;不错。我选了这两个人。为了让他们知道洛阳月氏族中有位绝世美人,我花了不少工夫。前几天,孙坚派人来说希望求得美人。就在这几天,我便要将她送去南方。孙坚那边也会派人迎接。&rdo;
&ldo;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我与曹操相见?&rdo;
&ldo;这就是弱者的智慧了。&rdo;说着,支英无奈地笑了。
六
曹操三十二岁,按虚岁算是三十三岁。以骑都尉的身份参加了镇压黄巾军的战役后,曹操又做了济南的民政长官,管辖十余县。在任期间,他致力于打击淫祀。当时民众的迷信程度之深,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到处都在祭拜怪异的神灵,为非作歹之徒趁机牟取暴利。今天可以说那是邪教淫祀,但在当时却很少有人敢这么说。世人大多相信,毁坏祠堂、禁止祭祀必定会遭天谴。曹操为人果敢,同时虑事极为周全,从他禁毁淫祀的事上也可窥知一二。
&ldo;哦,你不是那学易的学生吗?&rdo;曹操记得陈潜。
此时曹操辞官在家,见他一面并不困难。辞去济南国相之职后,朝廷又任命他为东郡太守,可他谎称有病没有赴任,回到家乡隐居起来。
曹操的老家是一个叫谯的地方,也就是今天的安徽省亳县。西汉时代归沛郡管辖,到了东汉时升为谯郡。曹操在城外建起宅院,春夏读书,秋冬射猎,过起了这样的生活。那时正是权臣贵戚充斥朝廷、东汉政治极度黑暗之时,曹操不愿迎合权贵而改变气节,这也是他辞官不做的理由。或许,以他理性主义者的冷静眼光早已看出,这个时候出任地方太守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起义一旦爆发,太守必定先遭杀戮。黄巾起义就证明了这点。为了镇压起义,就必须加强军事实力,可这又会招来朝廷的猜忌,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不想下狱,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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