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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停在了府里开辟的一大片菜园前。
“惠安附近的县官我几乎都见过,闽地如今看似匪患最甚,可这些匪人,从前也都是良民,断了渔耕生计,大多是走投无路,才去了山上落草……”
楚山浔朝石凳上刚坐了,便沉声絮絮地说起了此地的民情。
说了一长串,他歇口喘了喘。
“我知道,匪患并不是真正的难题。
根子上,是因了民贫,是因了生计凋敝。”
接过了话头,福桃儿了然地朝他一笑。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便如从前在王翰林门下,一道谈古论今,策论议事般。
一连在府中相依相偎地陪了三日,楚山浔终于是能自己散步吃饭了。
这一日,京中来了谕旨,说是准了平南王先前所奏,减惠安诸县三年赋税,以资兴修水利,开垦梯田。
听闻了这个消息,楚山浔虽然留恋与她相伴,却当即放了茶盏,研磨提笔,斟酌着写了三封简信。
盖了蜡戳后,他长眉一锁,又将其中两封撕毁了。
“义乌县令陈嗣与我是生死过命的交情,陈老大人想要改变此地民生,已经作了十余年的考察准备。
兴修水利,大办工事,最怕的便是恶奴欺主,地势不明,你若拿不定主意时,但问他,当不会有差错的。”
多余的话便都没有再说,福桃儿对府里照料的人叮嘱了一番,便带了亲兵去各乡调度兴造了。
一直忙到隆冬时节,上游的拦坝趁着水势低缓,便进入了最后收尾的时候。
福桃儿初来乍到,虽然勤勉小心,却难免还是于各乡实干时,遇着了不少困境。
好在陈嗣老大人爱民如子,待福桃儿也是如父祖家人般用心赤诚,靠他几十年的为政经验,才勉强顺利地将那些大刀阔斧的政令推行了下去。
不过数月里,设立国医馆,扶农所,惠老育婴堂。
原先闽地上报有近万人,衣食成忧的。
由减免的赋税,加平南王府的私库,由官中带着流民们进行了数次大的田垄开垦。
且于土地不肥之际,试点播种了几百亩的‘番薯’。
到了穆笙元年深冬时节,闽地百姓家家和乐,皆是备足了一冬的粮食衣物,街头上,往年隆冬必有饿殍的景象再也看不大到了。
不知何时开始,平南王与生母临泽公主相认的消息传了开去。
百姓们竟自发于家中抄了许多经书黄符,为长公主祈福,为平南王颂德。
福桃儿听了,忙写了张告万民书,将一应事物功绩尽数撇到了新帝头上,只说义乌陈老大人如何殚精竭虑,宵衣旰食地为民筹谋,而她这个平南王,不过是首肯点头,牵线搭桥罢了。
可百姓们固然对陈嗣老大人爱戴不已,却依然于街谈巷议间,只说平南王的功业政绩。
果然,又过了数日,京中一封谕旨下来,先是提了陈大人作知府,又附了一封家书。
看着笺纸上新帝苍劲修长的字迹,只是以兄长的口吻,问候了她的起居行住。
末了,还说甚为想念,盼来年事毕,中秋回京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