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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王德发怒吼：&ldo;是不是你？&rdo;

转眼之间，赵前的下属涌了进来。赵副经理恢复了底气，说：&ldo;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do;

王德发狂怒：&ldo;好，俺灭了你这个王八羔子！&rdo;

众人七手八脚地按住了王德发，夺下了尖刀。王德发破口大骂道：&ldo;赵前，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他妈的坏透了腔！你不得好死！&rdo;他拼命地挣扎，跺脚高叫：&ldo;白瞎俺的地了，你包赔！&rdo;

赵前脸色铁青，过了好久才说：&ldo;看闺女、姑爷的面子，我借你地种！行了吧？&rdo;赵前自觉于理有亏，他想息事宁人，补偿王德发，但是嘴上不软，说：&ldo;要不是看二十年交情的面，今个儿就送你去蹲笆篱子！&rdo;

眼看一场流血事件平息了，王德发冷静下来，说：&ldo;你牛个啥劲？还能当一辈子经理咋的！&rdo;临走时冷冷地丢下一句歹话：&ldo;俺要是过穷了就去开窑子，叫你闺女去卖炕，哼！&rdo;

赵冰花即将出嫁，姑爷是安城县小学的教书先生闻山石。在春天丁祭仪式上，赵前见过他一面，印象颇深，闻山石担任了祭祀的司仪，仪表堂堂声音出众，所以有人提亲时，赵前一口应允了。由于包赔土地的纠纷，赵前和亲家王德发掰了脸皮，赵前认为还是读书人知书达理，格外认可文质彬彬的闻山石。赵前专程赶回老虎窝，对女人赵金氏说：&ldo;还是读书人稳当。&rdo;

夏天的风很柔和地从后窗户进来，赵前脱掉马褂甩在炕上。&ldo;俺可不想再有个腰里别刀的亲家。&rdo;赵前对王德发耿耿于怀，&ldo;你说，要是读书人家‐‐哼！&rdo;

&ldo;赔了就赔呗，吃亏是福。&rdo;赵金氏手中忙着做鞋子，她用针划了划头皮，劝男人：&ldo;人家老牟出面，再咋说也是儿女亲家……&rdo;

&ldo;别提亲家好不好？&rdo;赵前打断了老婆的话，&ldo;一寻思他，心里就闹得慌。&rdo;

&ldo;该来往还得来往。&rdo;

&ldo;得得，你说这门亲咋样吧？&rdo;

&ldo;你都应允了，还来问我？&rdo;女人的眼光飞快地斜乜了丈夫一眼，脸旁倏地飞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赵前没有注意到女人的表情，继续道：&ldo;二丫头比大的强，不惹乱子。&rdo;他又回想起了赵玫瑰丢人现眼的往事，忍不住骂：&ldo;老王家没一个好……&rdo;骂到半截停住了嘴，他看见女人在盯盯地瞧他，自觉口无遮拦有失身份。赵金氏提醒丈夫：&ldo;人家老牟一直有那个意思。&rdo;

牟家看中赵冰花由来已久，但是赵前压根儿就没有看上老牟家儿子，和老婆说：&ldo;你瞧他那憨头憨脑的样，还赶不上他爹呢。&rdo;

自从做了安城煤矿公司的副经理，老牟、荆子端等人很明显地和赵前拉开了距离。本来见面就少，即便见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不真不假地寒暄，然后尴尬地干笑。这样一来，老虎窝在赵前的心里越来越淡，除了老婆孩子丈母娘，老虎窝真的不再有什么能羁绊他的心，甚至可以说是兴味寡然。见他低头不语，赵金氏说：&ldo;要不，你去看看老哥们？&rdo;赵金氏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老虎窝的乡亲认为自己男人是无所不能的，好事赖事都是他的事，与王德发撕破脸皮叫乡里看笑话，乡亲们都同情王德发，背后没少说赵家的坏话。在学堂读书的赵百合回来说：&ldo;妈，荆先生说咱家为富不仁&rdo;。可这一切，赵金氏不想和男人明讲，只是说：&ldo;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还转呢。&rdo;

第十三章（4）

赵前眼睛一瞪：&ldo;你话里有话啊，明说吧！&rdo;

女人叹息：&ldo;咱和王家，好歹也这么多年了。&rdo;

&ldo;这么多年咋的？&rdo;赵前气鼓鼓地说：&ldo;王德发挑走了最好的两垧地，连个谢字都没有，俺不欠他的！&rdo;

见赵前仍在火头上，女人就改了话题：&ldo;老牟和咱家好一场，不容易啊。&rdo;

赵前不耐烦，说：&ldo;一家有女百家问，他提亲俺就得点头？&rdo;

赵金氏不再多语，埋头去忙手中的活计，先用画石笔在袼褙上勾勒出鞋样，再用剪子铰出鞋底鞋帮，整齐地放在炕沿边。打袼褙纳鞋底做鞋，是居家女人必须操持的活计。赵前有条件穿皮鞋了，但老少孩子十几口人还要穿家制布鞋，一年到头要不停地做上几十双。这时，炕上的孩子哭闹起来，金氏赶紧脱鞋上炕去抱，这孩子是他们的第五个闺女。室内弥漫着婴儿尿布的臊气，还有女人身上熟稔的气味，赵前觉得这是自己离不开的气味。女人已见衰老，但她依然吸引着赵前，想着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ldo;笑啥呢你？&rdo;女人摇晃着闺女问。&ldo;给五丫头起个名吧。&rdo;

&ldo;嗯，就叫马兰吧。&rdo;

&ldo;这花草有的是，不金贵。&rdo;金氏撇了撇嘴说，的确，马兰花太平常不过了，夏天里田间地头多的是。

&ldo;名贱才皮实，好养活。&rdo;

赵金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ldo;韩二丫的孩子叫啥？&rdo;

&ldo;啊，你说老五啊。&rdo;赵前忽然笑了，说：&ldo;叫赵成和吧，俺指望你们都和和气气的。&rdo;

&ldo;净说咬眼皮儿的话，谁不和气了？&rdo;金氏有些气恼，话题一转道：&ldo;想着给俺抱回来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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