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和江温尔几乎每天都去凝玉轩陪着她,只是,大多数时间,安清绾都是睡着着的。偶尔会醒来,陪着黎落她们说一会子话后,又沉沉睡去。
从凝玉轩出来,黎落不禁红了眼眶:&ldo;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病成这样了呢?&rdo;
江温尔亦是眉头紧锁:&ldo;程太医说,他用的药都是对着清绾的症状的,可是却不知为何,她的病迟迟不见好。&rdo;
一旁的云棉回想起前两日从别的宫人那里听来的话,说道起来:&ldo;安嫔娘娘真是苦命。宫里人人都说,这安嫔娘娘的病就跟当年慎嫔娘娘如出一辙。&rdo;
黎落闻言,眼皮忽地一跳,轻轻训斥云棉:&ldo;这种话可不准瞎说!&rdo;
慎嫔那病,都说是要命的命。
江温尔轻轻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道:&ldo;你也别训云棉,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rdo;
黎落哽咽了一下道:&ldo;江姐姐,你说安姐姐会不会也……&rdo;
&ldo;不会!&rdo;还未等黎落说完,江温尔立刻出声将她心中的担忧否定,&ldo;一定不会的!清绾才十八岁,她还有许多大好时光。&rdo;
像是在说给黎落,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分开之后,江温尔让忆秋去太医院请程秋砚去了锦华阁。
&ldo;伯之,清绾那病……还能治吗?&rdo;
一声伯之,叫得急切。
程秋砚微微一愣怔,忽地俯身拱手道:&ldo;臣本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治好安嫔娘娘,可是如今,臣也回天乏术了。&rdo;
江温尔闻声,连连后退几步,直接跌坐在身后的双扶椅上,面若死灰。
入春那天,安清绾精神头稍稍好了些,便要安儿为自己梳妆,说是想要出去走走。
安儿蹲在床边,握住安清绾的手恳求道:&ldo;主子,现在刚刚入春,乍暖还寒的,奴婢怕您这身子受不住,等您的病好了,奴婢再陪您出去好不好?&rdo;
安清绾吃力地闭了闭眼睛:&ldo;云影苑的红梅快要开败了吧?我想再去看看。&rdo;
&ldo;主子……&rdo;
安儿甚至带了哭腔,可是安清绾却执意要出去。
&ldo;这怕是我最后一次了……&rdo;
听她这么说,安儿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大滴大滴地落在盖着安清绾双腿的锦被上。
最终,安儿还是扶着羸弱的安清绾去了梅林。
果然,那一林子的红梅,全像是完成自己使命似的,蔫成一片。
安清绾颤抖着双手捧住枝头的梅瓣,却不敢稍微用一点力。
她望着枝头残梅喃喃道:&ldo;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人生世事,最终不过只有香如故……&rdo;
安儿站在她身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淌满了泪水。
林中忽然传出一阵悦耳的琴声。
琴音铮铮,气势磅礴。
安清绾不自觉地闭了眼,阵阵琴声如行云流水般萦绕在耳边。
安清绾仿佛听见了初春时节花开的声音,又似乎听见了山泉潺潺,冲刷青石的声音,也好像听见了风吹树林的沙沙声。
她驻足听了许久,直到琴音停住,她才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在安儿的搀扶下朝云影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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