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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五分钟后下楼。”姚叙说，“小区后门的小广场，我在那儿等你。”倪星桥想问他要干嘛，但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五分钟那不可能的。倪星桥可等不了。他丢下手机穿了外套就往外跑，倪海明喊他“大晚上的干嘛去啊别留我自己独守空房啊”“你自己守着吧。”倪星桥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姚叙找我，他要送我圣诞礼物了”倪星桥喜欢仪式感。他是那种非常注重形式和氛围的人，黄茜说“因为你小说看多了。”所以，在这么有氛围感的节日里却没收到姚叙的礼物，倪星桥耿耿于怀。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带着心结入睡了，却没料到，姚叙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来。不过也对，姚叙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别说失望了，失落都没有。倪星桥火急火燎地朝着小区后门附近的小广场去，跑得太快，呼哧带喘的，大冬天里竟然跑热了。夜已经深了，小区里没什么人。他来到那个小广场，四下无人。“姚叙”倪星桥怕鬼，怕黑，现在这地方黑咕隆咚的，他觉得疹得慌。就在他叫出姚叙名字的时候，突然眼前亮了。在距离他不远处有一棵大松树，这树在这里很多年了，年初那会儿倪星桥还开玩笑似的跟姚叙说“等圣诞节我要把这棵树扛回家当圣诞树。”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姚叙将它实现了。当然了，姚叙没砍了那树给倪星桥送去，而是在这棵树上挂了充电的彩灯和装饰。倪星桥刚刚一叫他名字，姚叙立刻打开开关，同时，摆在树下的小随身听也开始播放《jglebells》。倪星桥惊喜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姚叙从他后面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圣诞快乐。”姚叙带着笑意看向倪星桥，少年的脸在这个夜晚被暖色的灯映得泛红，整个人都被打上了一圈柔软的光。姚叙喜欢这样看着倪星桥，也喜欢看着这样的他，如果可以，姚叙愿意满足倪星桥人生中的全部心愿。只可惜，年少时代能做的有限，于是只能尽自己所能，讨对方欢心。这一刻，姚叙仿佛把万物星河搬到了倪星桥眼前，璀璨的不是这个夜里只为倪星桥亮起的那棵圣诞树，还有姚叙始终只向着他的坦诚与炽热。倪星桥看向他，觉得这棵圣诞树仿佛一支金色的玫瑰，琳琅满目的世界里，只有它最出挑。倪星桥笑着抬手搂住姚叙的脖子，眼睛都完成了一道月牙，他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像个快乐的小傻子。十七岁的少年说不清楚浪漫究竟是什么，但那一刻的他们，已经身在宇宙极致的浪漫中。倪星桥说∶“我还以为你今年有了喜欢的人就不送我礼物了”姚叙问“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糟糕露馅了倪星桥怕被姚叙戳穿自己跟踪人家还偷听的事情，赶紧胡扯想要糊弄过去“哎，这灯挺贵吧”“不贵。”姚叙说，“跟便利店阿姨借的，等会你得帮我摘下来，明天还回去。”“不错，勤俭持家。”姚叙笑笑，揉了揉倪星桥被风吹乱的小卷毛“开心了”“特别开心。”倪星桥只是遗憾，遗憾没带相机出来，不能把这一刻永远地记录起来。“明年圣诞节你还会送我圣诞树吗”倪星桥问。“你喜欢的话，每年都可以。”反正这棵树又不会倒。倪星桥抬手，要跟他拉勾。“幼稚。”姚叙一边说着幼稚，一边还是跟倪星桥勾住了小手指。如果他喜欢，姚叙什么都给他。姚叙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让这个小傻子无忧无虑地享受他期盼已久的圣诞节吧，他们的未来还长着。圣诞节之后，期末考试如期而至。上次月考结束曹军没给大家调换座位，于是倪星桥就把跟姚叙坐同桌的希望寄托在了这次期末考试上，毕竟，下次开学曹军是一定会让他们换位置的。倪星桥牟足了劲儿答题，走出考场的时候自信满满，骑着单车回家的路上，对姚叙说“做好成为我手下败将的准备了吗”在他眉飞色舞的“挑衅”中，寒假正式开始，倪星桥也开始了除了吃就是睡的好日子。期末成绩公布的时候，倪星桥正懒洋洋地躺在他爷爷家沙发上逗狗。路里打来电话“桥哥，恭喜。”“恭喜什么”倪星桥不明所以。“你还不知道吗期末成绩出来了。”倪星桥一听，直接从沙发上弹起，吓得爷爷养的狗撒腿就跑，还踹了他一脚。“这么快”“嗯哼。”路里说，“排名都出来了，你以一分之差”“战胜了姚叙”“区居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倪星桥对姚叙家里发生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他只知道，刚上初中那年，姚叙爸妈离婚了，好像还吵架吵了很多次。虽然只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但是那时候的他们远没有现在懂事成熟，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他们根本理解不了。那阵子姚叙总是心情低落，倪星桥很关心他，却又不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倪星桥偷偷问自己爸妈，可爸妈只会一脸为难地说“别人家的事，你这个臭小孩就不要瞎打听了。”所以，即便过了好几年，倪星桥也只是知道姚叙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和他爸爸关系不好，而且姚叙爸爸已经另外有了新的家庭。今天，倪星桥第一次亲眼看见他们父子俩吵架，他再怎么迟钝也能感觉得到姚叙的烦躁。他乖巧地牵着狗站在那里看姚叙，憋了好半天，说出来一句“姚叙，你要是不开心，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倪星桥有些局促地看着姚叙，他很想帮对方分担些什么，却在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他的肩膀并不宽阔，只是一个十七岁男孩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骨架，但是，他在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时，坦诚又温柔。虽然渺小，却真挚。向来没心没肺的小傻子突然贴心细腻地关心起人来，姚叙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失控。他心跳很快，像是有什么在心底最深处起死回生了。“好啊。”姚叙说完，上前半部，抱住了倪星桥。倪星桥的手松开，牵狗绳落在了地上。解放了的小泰迪自己在两人脚边撒欢，而两个少年紧紧相拥，在这个被凉意充斥着的屋子里点燃起了一把篝火。倪星桥的安慰让姚叙很快缓和了过来，而且一想到姚振海的鞋和裤子被狗撒了尿就觉得痛快。倪星桥趁着戚美玲不在家，赖在姚叙这里不走，趴在人家床上开始犯起了困来。“我觉得苍天不公。”姚叙问他“苍天又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我都这么努力了，结果还是第二。”倪星桥说，“一分就一分”他从床上爬起来“我觉得不对，搞不好哪科老师阅卷的时候给我少算了一分，等开学了我应该去核一下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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