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落在窗台边趴着的一只毒蜘蛛之上，顾枳实正欲弹出一指将其击杀，又转念想到：蜘蛛饶得。

而五年前血溅登云峰、带走他师父的人，他必叫他血债血偿。

而温曙耿回房后，却心口不一地行至桌边，又去拿他那不成样子的话本子打发时间，一股清苦的香味从话本旁的油纸包里透出。

温曙耿微微一怔，只见那纸包旁边还留有一字条，从明显雕琢过头的字迹上甚至瞧得出留字人的腼腆与羞涩：你喜欢柚子，给你。

原来，是给我买的吗?打开纸包，放一块糖糕入口，温曙耿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发涨，以至于再无了看话本的心思。

次日几人继续赶路，因为带着小孩子所以买了辆马车，三个成人轮流赶车。

正轮到子玉驾车，顾枳实与温曙耿分坐马车两侧，沈云居其间。

小孩儿这几日与他们熟稔了许多，也渐渐话多了起来。

他见到帘外飞过的蜻蜓，十分怀念地说道：&ldo;从前每逢盛夏，河边无数蜻蜓飞舞，晚霞低低地落到山峦上，娘亲给我做黏蜻蜓的小竿，爹爹就带着我奔跑着追蜻蜓。

&rdo;

温曙耿微笑着道：&ldo;好一出美景。

我久住深山，萤火虫见得不少，却没见过太多蜻蜓。

&rdo;

他几乎很少提及自己的来历住处，顾枳实警觉，便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问了句：&ldo;从来都在山中吗?久居深山，怕是览尽无数秀丽山色。

&rdo;

温曙耿道：&ldo;我生于大山，长于大山。

这一回，是头一次到人间。

山色的确美丽。

但静寂的山有静寂的美法，热闹的集市有热闹的美法。

&rdo;

沈云拍着手接话：&ldo;集市很漂亮的!转陀螺的、玩杂技的、卖糖葫芦的、裁新衣的，聚集到一块儿去，色彩鲜艳明亮。

还有吆喝着叫卖的、弹琵琶的、唠嗑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又温暖。

&rdo;

温曙耿惊讶地看向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ldo;你倒懂得体美。

&rdo;

话题又被绕开，顾枳实无奈地笑了笑，但总算知道了他这五年来居于某座深山。

&ldo;你呢?&rdo;温曙耿抬眸看他，&ldo;童年如何度过?&rdo;

他以袖掩口，露出一双光华流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枳实：&ldo;莫不是与一小仙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嫌猜?&rdo;

顾枳实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从前的他，常见温曙耿这样的神情，但总不是对他这般，而是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师叔们。

也许是因为温曙耿忘了他，再没了师徒间礼节的顾忌，这样的目光让顾枳实觉得陌生又欢喜。

顾枳实撩起车帘，瞧一眼缓缓驶去的车轮后淡蓝色的村庄，也轻松玩笑道：&ldo;刚嗅得青梅香，便有一顽劣师父，揪着我耳朵责令我回房练字。

&rdo;

温曙耿大笑：&ldo;既然如此不通人情，便是古板严师了，怎么又称其顽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