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样?&rdo;李越随手抽起马鞍旁的水囊递过去,&ldo;喝口水慢慢说。&rdo;
周醒受宠若惊,水囊拿在手里却不敢就喝:&ldo;云州城里前几日已经进了不少西定灾民,只是这几日正在清城,听说是云州守穆义为了迎接爷,正准备关闭城关把灾民全部拒之城外。&rdo;
李越微微一皱眉头:&ldo;城关外是什么地方?&rdo;
周醒迟疑一下:&ldo;城关外是一片荒地……&rdo;
柳子丹面色一变,想说话又咽了回去,只看着李越。李越早已发现,柳子丹虽然表面上不问世事,其实对西定之事极为关切,当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道:&ldo;好,我们现在进城去看看。&rdo;
云州城内果然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云州城地处边关,重兵镇守本是理所当然,但此时却是如同戒严一般,一群群的士兵在街头来回巡视,城门口更是重重盘查。李越粘了两撇小胡子扮做个中年商人,田七粗衣执鞭扮做马夫,周醒青衣随行扮做仆人,再加上一位&ldo;夫人&rdo;一个丫环,倒是顺利进了城,直奔周醒看好的客栈而去。
此处客栈是云州城中最大的客栈,伙计老远便迎出来口称老客,李越和周醒刚刚下马,便听街上一片喧哗,转头看去,却是两个锦衣男子拖了个男孩从一扇小门中出来,一个老汉跟着奔出来,抱着其中一人的腿连声哀求:&ldo;老爷,放了小人的孙子吧,小人儿子早死了,就剩这一条根。求求老爷放了他吧!&rdo;
被他抱住腿的锦衣人挥起手中马鞭就在他背上抽了一鞭,骂道:&ldo;老东西,拿了太守大人的银子写了卖身契还想反悔?&rdo;
老汉死抱着他不松手,哭道:&ldo;小人那时不知道呀,只说是给太守老爷做奴才,三年一到就能赎身,谁知道是去干那勾当!造孽呀!&rdo;
锦衣人大怒,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前,怒道:&ldo;造什么孽?是不是想让太守大人连你也赶出城关,都饿死在外头?不是看这小东西长得好,你这等流民也能进云州城来讨饭吃?&rdo;
老汉被他踢倒在地,仍然号哭道:&ldo;老爷,小人一家香火都指着这条根,求求老爷们积德‐&rdo;
另一锦衣人笑道:&ldo;你这老东西真不知好歹。太守大人要你孙子是要献给京城里摄政王的,你孙子若得了宠,将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难道你不想你家这条根享福?你看见没有,这些天多少想卖儿卖女的,太守大人还看不上呢。要说你家这小东西也是有福,要不是摄政王好这一口,你几世能修来吃穿不愁?&rdo;
李越脸色阴沉,向伙计道:&ldo;这是干什么?&rdo;
伙计一面牵马,一面唏嘘道:&ldo;真是造孽啊。这是西定来逃荒的流民,太守不许进城。有些人就想把儿女卖在城里,至少得口饱饭。这老汉本来要将孙子卖给太守府里,谁知道太守买这些男孩子是为了献给摄政王做男宠的,老汉知道了不肯,想带着孙子逃跑,这哪里跑得了……&rdo;
李越不等他说完,转向周醒道:&ldo;去教训一下那两个东西,把人带回来。&rdo;
周醒应了一声,横身拦在两名锦衣人面前,也不多话,伸手去拉那男孩儿。两名锦衣人万没想到有人敢出来拦阻,手腕上同时一麻,男孩儿已经到了周醒手中。两人顿时大怒,口中骂着,揎拳撸袖便扑了上来。周醒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将那男孩往身后一拉,腾出手来一手扣住一人手腕一扭,只听清楚地喀嚓一声,那人捧着手腕哀号起来。另一人一怔,周醒腰间寒光一闪,那人一只耳朵已经掉在地上,待看到溅在衣裳上的血迹,才杀猪也似地叫起来。
周醒根本不多看他们一眼,一手拉了那男孩,一手扶了老汉,径自转身。断了手腕的那个在背后倒吸着冷气断断续续地道:&ldo;你,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rdo;
周醒脚下一停,冷冷道:&ldo;你也想少一只耳朵?&rdo;登时吓得那人噤声。周醒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李越已经挑了房间住下。老汉战战兢兢,虽然知道是被救了,但看了周醒拔剑伤人,还是吓得面目改色,倒是那男孩子虽然才八九岁,胆子却大得多,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看着周醒,满眼崇拜之色,倒看得周醒有些不自在,将两人向前一推,道:&ldo;爷,人带回来了。&rdo;
老汉看出李越才是正主儿,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又拉着孩子连连磕头道:&ldo;多谢大爷,多谢大爷‐&rdo;
李越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磕头,一摆手道:&ldo;不必行礼了,起来吧,我有话问你们。&rdo;
老汉战战兢兢起来,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道:&ldo;大爷要问什么?&rdo;
李越道:&ldo;你们是从西定来的?听说今年西定灾荒,情况到底如何?&rdo;
一说起灾荒,老汉顿时忘了拘束,连连叹气道:&ldo;不瞒大爷,小老儿住在平河边上,往年也是年年发水,唯独今年最大,平河两岸八百里全遭了灾。眼看着庄稼已经快熟了,冲得一棵不剩呀!小老儿家里被水冲光,媳妇被水冲走了,儿子拚了命把小老儿和孙子救出来,自己在水里撞破了头,没两天也去了。小老儿没了办法,跟着大伙逃荒。到了这里,本来还许进城,这几日忽然又不许了,听说是京城里的王爷要来,城里的大人怕他看见这许多灾民,就把大家都赶出城去。那城外是块荒地,什么也没有,大家都想少不了饿死,能把儿女卖在城里得口饱饭也好。正好那大人家里买人,小老儿就把孙子卖了,谁知道说是买去侍候京城里的王爷,这,这兔儿爷可是人做得的?要真是让这孩子去干了这个,小老儿就是死了,也没脸到地下去见儿子媳妇……&rdo;他似乎是被一连串的痛苦折磨得麻木了,说起儿子媳妇前后死去,连眼泪也没有,只说到孙子时,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小男孩把头钻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柳子丹面色苍白,忽然说:&ldo;平河治理这些年,怎么还会发这么大水?&rdo;
老汉抹了把泪道:&ldo;回夫人的话,往年水没这么大,去年治河的林大人被撤了职,堤防也没有人修,今年水一来就全垮了,全垮了呀!&rdo;
柳子丹猛地站了起来,道:&ldo;林影被撤职了?为什么!&rdo;
老汉迷茫道:&ldo;这小老儿也不知道,说是治了这些年的河也没见成效什么的。其实这河年年发水,能不垮堤坝林大人已经很不容易了。&rdo;
柳子丹慢慢坐了下来。李越看他一眼,道:&ldo;那你们还有什么亲友么?&rdo;
老汉唏嘘道:&ldo;亲友还有几个,可家都被水淹了,实在也顾不了小老儿。&rdo;
李越道:&ldo;朝廷已经要去西定赈灾,你们愿意回乡还是留在南祁?&rdo;
老汉苦笑道:&ldo;大爷,若是能回乡,谁愿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赈灾?南祁的朝廷哪会管俺们西定百姓的死活,只会管俺们要银子罢了。今年这样的大灾,官府里还要征收贡税,哪里会管俺们的死活。南祁那个摄政王年年问俺们西定要钱,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哟。&rdo;
周醒脸色一变,沉声道:&ldo;胡说!&rdo;老汉吓得一缩头,李越摇了摇手道:&ldo;我们从京城来,赈灾的事已经是定了。正好我们也去西定,你们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如何?&rdo;
老汉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李越便让田七再为他们安排一间房间。正在说着,忽然楼下大哗,只听有人扯着嗓子叫道:&ldo;刚才那个打人的杂种在哪里,快叫他滚出来!&rdo;李越推窗一看,客栈里足挤进四五十人,以刚才被打的两人为首,正揪着老板不放。后面一人身着莺背色长衫,秋天了还手摇扇子故做风雅,慢条斯理地道:&ldo;不要打扰了良民,只要找出凶徒就好。&rdo;
李越看得冷笑一声,朗声道:&ldo;谁要找我?&rdo;楼下两人抬头一看,连忙道:&ldo;大人,这家伙就是刚才打人那小子的主子。&rdo;那人摇了摇扇子,冷笑道:&ldo;既然有人了,还不上去拿?&rdo;楼下轰然一声,争先恐后地奔上楼来。田七和周醒双双抢出房门,往楼梯中间一站,上来一个就扔下去一个。楼梯本不甚宽,四五十人也只有一个个地上,冲了半天也未冲上来一步,倒是被田七周醒扔下去一多半摔了个鼻青脸肿。那云州守本来还在装腔作势,此时脸色也变了,跺脚大叫道:&ldo;快,快点火,烧‐&rdo;话犹未了,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贴着他脸擦过去,笃一声射进他背后板壁之中,顿时骇得他下半句话全噎在喉咙里。哆嗦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来:&ldo;快,快‐&rdo;忽然脖子上一凉,有人在背后悠然道:&ldo;快什么?&rdo;脖子上微微一疼,人已经被压到板壁上,那柄刚才擦过他脸的匕首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匕首却握在刚才在窗口露脸的那人手中,场中这许多人,竟没人看见他是几时下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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