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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不知道。&rdo;那他知不知道，她从被流放起，就没吃饱过肚子，饿了五年多。

这女人话不多，但动不动就堵得他气闷。他当然知道她不知道，他也不是在问知不知道的问题。到底是她笨还是他笨，跟这样的人浪费力气说话？

&ldo;我只知道这泥块疙瘩吃到你妹妹肚子里去，你就成害死妹子的凶手了。&rdo;瞧他爹娘谦和有礼，怎么会有这么傲慢的儿子？

&ldo;我能怎么办？&rdo;少年爆发了，猛然站起身对采蘩怒吼，眼睛通红，&ldo;爹娘死了，全部的人都死了，我和妹妹再也回不了家。横竖都要死的，吃死也好，饿死也好，又有何干？&rdo;

&ldo;你爹娘死了。&rdo;采蘩这回确定自己没听错，心往下沉，&ldo;就是你们遇到盗贼？可是你们这样的人家为何走金铃谷？应该走官道才对。&rdo;为什么好人会有这般凄惨的下场？

少年刚才那通吼好像用尽最后的体力，颓然跪地，耷拉下脑袋。

片刻后，采蘩听到他哽咽的声音。

&ldo;我想看山麓的野马，爹娘才决定从这里过的。我害死了爹娘，现在还要害死妹妹……呜呜……&rdo;越说越难过，他哭了出来。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小小年纪突然失去双亲，纵然出身富贵也无法避开厄运，将来的路恐怕不好走。采蘩望着少年，不由叹出一口气。

&ldo;不是你的错。&rdo;和一个境遇同样悲惨的孩子斗什么气呢？她和他都刚刚失去了庇护的天，今后要自己面对人世的苦难。

少年抬起头来，倔强的神情荡然无存，流露出脆弱的哀恸，目光迷惘，&ldo;不是我的错吗？&rdo;

&ldo;不是，是命。&rdo;即便死而复生，也是命运使然。

采蘩扶着大树起身，走到少年那儿，拿出包裹里的干馍，用皮囊的水浇软，递给他。又帮小姑娘坐起，一口馍一口水得喂她。

冬林静谧，只有三个人的影子，让月光拉长了，风吹不动，莫名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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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姓什么都不关我事

&ldo;放手。&rdo;采蘩眉一跳。

&ldo;你答应，我就放手。&rdo;少年死死拽着她身上的行囊。

&ldo;我不答应。&rdo;她救了兄妹俩的命，喂饱了两人的肚子，分了一半的干粮，水和银子，还答应带他们出谷，简直都快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了。还想让她当使唤丫头？不可能！&ldo;你看上去十五六岁了吧。有银子有吃的，出了谷找个镇，雇辆马车走官道，很快就能回家。你很聪明的，对不对？这么点小事难不倒你。&rdo;什么意思？！之前宁可沉在沼泽里也不肯让她救，现在居然要赖上她？

&ldo;我才十二岁。你故意说大我年龄，以为我不知道？&rdo;他就是因为聪明才明白，不跟着大人，他和妹妹是回不了家的。

采蘩瞪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没错，她睁眼说瞎话，因为她‐‐讨厌小孩子！尤其是拽得跟什么似的，大户人家的小孩子！她自认身份低微应付不了，所以不高兴不耐烦帮到底。话又说回来，他的爹娘也没将她完全救出苦海。

&ldo;放手。&rdo;她感觉到自己在磨牙，&ldo;十二岁也够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早起贪黑得干活挣钱。&rdo;他小大人的样子敢情也是装的？

少年的眼珠子乌溜溜，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突然大声道，&ldo;你是那个女的！&rdo;

采蘩迅速偏过头去，闭眼咬牙。糟糕，距离太近，让这小子认出来了。

&ldo;你错认了。&rdo;再转回头来，她面色不动说谎。

少年却十分自信，&ldo;你是那个被官差押解的女囚。看你这样，定然是逃出来的。&rdo;原本有些慌张，怕说服不了对方，这下可定了心。

&ldo;我说你错认了。&rdo;采蘩神色越发清冷。

&ldo;你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向官府告发，到时候你会被抓回去继续做官奴。&rdo;逃犯？好极了。

&ldo;你以为这么说，我便随意让你拿捏？&rdo;她可不再是矫揉造作，想要跻身于贵妇的卑微女子了。什么都不如命大，采蘩突然一手拎起少年的脖后领子，冷笑道，&ldo;我如果怕人来追，根本就不会逃。你要去报官？去啊！不怕迷路，不怕歹人，不来烦我，带着你妹妹赶紧往回走。&rdo;

少年何曾让人这么无礼对待过，双手往后去掰她，脏兮兮的面孔下能看出憋得通红，&ldo;放开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rdo;

&ldo;哼，你就算出生于南陈的大士族，现在也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一身乌七八糟的模样和乞丐无异。&rdo;她让少年激怒了，但出口伤人并非出于本意。

少年浑身一颤，两手松垂，不挣扎也不蹦跳。他知道她说得对，即使家族还在，爹娘死了，他和妹妹就是孤儿。

采蘩有些懊恼，可又实在不想接受他的请求，语气稍软，放开了手，&ldo;你既然认出来，就该知道跟着我反而会给你们惹麻烦‐‐&rdo;

少年收紧十指，垂看昏睡中的妹妹，令人望不见他的表情，声音微弱，&ldo;我姓姬。&rdo;

&ldo;鸡？还有姓这个的？&rdo;采蘩突兀插言。

少年十指收了放，放了手，&ldo;姬昌的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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