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来时恰巧瞧见温采姑娘往东宫的方向去了,说是太子殿下唤她过去,现下她怕是不在清宁宫中。”
善明公公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瞄向跪在地上的裴溪故,“其实殿下何必再唤人进来?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奴才伺候殿下嘛。”
宋栖迟的目光落在跪着的人儿身上,想起他那双刚受了伤的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他手上有伤,这样的事还是唤别人……”
话还未说完,裴溪故已经乖觉地挪膝过去,小心地取过一只盛满了酒的白玉酒壶,又将酒樽捏在掌心,低头道:“让奴伺候殿下试酒就好。”
善明公公方才那句话里分明带着刺儿,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伺候好长公主殿下。
他如今已是宋栖迟的奴,自然要尽做奴的本分。
裴溪故一只手拎起白玉酒壶,极小心地将壶中的酒慢慢斟到酒樽之中。
清亮的酒液自壶嘴缓缓流出,他凝神看着,手腕却不小心一抖,杯中的酒顿时洒了大半,将他胸前的衣裳打湿了一大片。
宋栖迟眉心一跳,秀眉立刻蹙起,杏眸中满是不安和慌乱。
一旁的善明公公瞧见他身上的酒渍,神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在大夏,酒乃宴乐之吉物,是福气凝结之水,象征着安康喜乐,海晏河清。因而自前朝起,大夏皇室便有规矩,斟酒时若将酒洒出樽外,便是不吉之兆,是为大忌。
裴溪故此举,便是犯了皇室的忌讳了。
裴溪故捏着手里的酒樽,额头上亦是冷汗涔涔,他未至大夏时苏启已教过他大夏皇室的规矩,尤其斟酒这一条,更是仔仔细细叮嘱了他许多遍。
可许是手上有伤的缘故,他竟有些拿不稳那酒樽,手腕又软又没力气,这才不小心把酒洒了出来。
殿内一时安静的可怖,善明公公见宋栖迟一直未发话,斟酌了半晌后,终于还是低声开口道:“殿下,这酒一洒,可是皇室之大……”
可不等他把那个忌字说出口,眼前的一幕早已令他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只顾张着嘴,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还……还有这样试酒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裴溪故,半晌才回过味来,难不成……方才那酒是他故意洒的?
裴溪故薄唇紧抿,眼中满是哀求,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法子。
大夏皇室将洒酒视为大忌,若不用此手段,善明公公定是要揪着他这错处不放的。
冰冷的发丝贴着他的双颊,裴溪故微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栖迟,如今他只盼着,她肯低头喝了这酒,权当是再救他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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