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年问道:“少与我说这些废话,我的姐姐呢?可有她?的消息?”叶叙川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地笑了一笑,执起?她?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烟年如芒在背,立时?想缩回来,却听叶叙川道:“年年,你也不?希望你的姐姐身陷囹圄,遭遇与你一样的搓磨吧。”烟年生生僵住:“你什么意思。”“乖一点,年年,乖一点……”他虔诚地吻着她?的手背,唇畔挂着温柔稚气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她?的命在我手上,做个交易吧,想来你比较习惯等价交换的方式,你表现得乖一些,她?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你看如何呢?”烟年气得胸膛起?伏,头昏眼花,从牙缝里挤出几字:“你这个恶魔。”“佛陀会被毒药杀死,只有恶魔才有留住你的本领,所以,莫要逼我。”他眼里已无半分情绪,只留着无边无际的空旷与绝望。不?念今后,只顾朝夕。烟年周身散发暴戾之气,忽地抓起?脚镣所系的锁链,将其绕到叶叙川的脖颈上。纤细的十指攥住锁链,向两侧拉去,她?咬紧牙关,恶狠狠道:“杀千刀的狗贼!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叶叙川纵声大笑,笑得分外?狰狞。很?快,他脖颈间生出刺目的痕迹,可他分毫不?惧,居然还侧过头亲吻烟年的手。死到临头还孟浪,她?气得青筋暴起?,手下力道也更重一分。“你怎么会下得了手?”他坦然地笑着:“我死了,你的亲人和下属,一个都别想活下来,我的好姐姐会夺回兵权,填满她?建功立业的野心,你的家乡将陷入战火,数不?清的杜烟年被抛上战场,遭人欺辱,格外?命苦的会被扔来汴京做细作,像你一样脱身不?得,终老异乡……”“别说了!”烟年手脚细微地发着抖,眼底浮现出微红的水雾。眼前景物?逐渐模糊,她?心中恨意幕天席地,偏偏无法疏解。杀了他……杀了他就好了。可杀了他当真会好吗?她?想要的还是?什么都得不?到,还有许多人会因为她?的一时?冲动丢掉性命……可是?如果不?杀他,她?今后的日子必将套上沉重的枷锁,难道真要如此人不?人鬼不?鬼了却残生吗?杀掉他,你就自由了。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不?住叫嚣,烟年握紧锁链,快意地看到眼前的男人呼吸困难,俊美面孔浮上病态的潮红,生死一线。可是?,她?怎样都无法把锁链拉到最紧。她?面容痛苦,神经抽动,如万军交战。叶叙川只轻轻地一拨,就将她?的力道尽数卸去,烟年跌坐在床榻上,锁链颓然落地,发出哗哗的响声。叶叙川捂着脖子,重重咳嗽两声。将沾了鲜血的手帕藏于怀中,他蹲下身,抚摸着她?濡湿的侧脸,莞尔道:“我还有这么多用处,你是?舍不?得杀我的,对吗?”“你是?战争的遗孤,心中有不?可退的底线,这是?支撑你活到今日的信念,却也将你困在了我的手心。”烟年像一只破风箱一般喘息着,忽然扬起?手,用力抽了他一巴掌。叶叙川不?闪不?避,昨夜尚未痊愈的瘀伤又添新痕,他发现自己能?从挨打中获得快感。她?愿意打他……一定对他还剩一点情意,要不?然为何不?干脆不?理他呢?每得到她?一寸关注,叶叙川都甘之如饴。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被烟年逼疯。“我已给了你机会,”他拉起?她?的手,拭去嘴角渗出的鲜血,眉眼带笑道:“是?你不?忍下手,那就不?要怪我强求,你看,我们?分明是?两厢情愿,愿打愿挨,对么?”不独是叶叙川,连烟年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两个高傲偏执之人相遇,哪有什么琴瑟和鸣,只有互相缠斗,两败俱伤。她嘴唇不住地哆嗦,恍如秋风中?的银杏落叶,下?一刻就要没入凛冬的暴雪中?。在情绪爆发的前一刻,她挣扎着爬起身,捉住叶叙川衣襟,狠狠地往下?一拽。锁链叮当作响,叶叙川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在?她身上。许是怕压伤了烟年,他?立刻以手肘压在?她身侧。烟年使出了市井泼妇打架的手段,用力把他?掼在?墙壁上,只听木床嘎吱一响,一片雕板震落,叶叙川闷哼一声,替她挡了去。雕版砸伤了他?的肩膀,烟年瞅准了那伤口用力一戳,叶叙川下?意?识地忍着痛楚,见她神情脆弱又凶悍,便不再忍痛,痛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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