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戊的眼光落在窗外,仿佛真切地看到了她描述的画面。
“我要走了。”
阿婆倏地从镜像中抽离,忙去抓阿戊。
这次,阿戊回握住她的手,拇指轻拂过她瘦极的腕骨。
阿婆怔然,瞪大双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失态地捶打被面,肩背战栗,灰黑的衣着和灰霾的棉被缩成一团。
阿戊离开了这个土屋。
夜晚。
雁洄听着溶洞的响动,数着白鳝暴动的时间,猜测阿戊用了三个瓦坛。
从解放后,形势恢复的1952年,阿巴与望峻开始通信:
我参与描绘地下河、捞尸,已有十五年,沅叔现年老,我无法做摒弃仁义道德之举,置他不理。之前沅叔联络的地质学者,也已抵达地苏,经过勘探,再度确认地下河脉的完整性及重要性,未来还有许多事缠身,沅叔有一夙愿也未有眉目,我不能离开,望你勿再提及……信上匆忙,得空再细与你详说。
雁洄不自觉在信纸上斜描下一笔,无心的歪扭。
七月七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
阿戊经巴独村,翻越峰丛,在曾流淌过又干涸的峡谷里,回头。
雁洄冲他露出笑,叹一声:“风景好美啊!”
满山的杜鹃开了,殷红的,苍白的,萎黄的。
阿戊独立于荒渺的峡谷。
——山中有精怪,长身彩脸,行动诡秘。
雁洄说:“阿戊,你不该回头的。”
阿戊闻到了薄荷草香,他说:“雁洄,狸花猫并不是喜欢我,而是每夜我都和它一起,在你的窗前,等天黑到天明。”
“它只是习惯了一种,毫无意义的陪伴。”
雁洄看着那个不见邋遢的香袋,问:“阿戊,失踪的人与你有关吗?”
阿戊不作回答,继续行他的路。
香袋丢了,他为什么又拾回来?
雁洄转身,背道而去。
夏日的这晚。
风止虫息,四周静得荒凉。
所以显得鬼喊谷的啸鸣更悲恸。
阿戊在凌晨时回来,逾越地闯进雁洄的卧室。
书桌上悬个电筒做灯,雁洄在翻看一堆过时的信件,她并未抬头看他。
阿戊却看到,灯照出的睫影颤了又颤。
“我没有杀人。”
摆出结论,辩词都不屑编么。
雁洄抬首看阿戊,灯影映刻的轮廓不明,低眉敛眼,收尽无数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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