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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赵慧常在这街上摆摊做生意，为人又和善，常有赊账来她这里吃馄饨的，见这光景，就有人出声阻拦：&ldo;你们不能走，人都被你们打成那样子，还在医馆里生死不知，得等官府来才行。&rdo;

此话一出，就有几人应声，那两男一女相互对了眼色，仓皇一闪而过，回头更凶：&ldo;等什么等，你们是瞎了眼没看见她先拿刀子捅我们de，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在炉子上，与我们何干，她不死我们还要回去告官呢，哼，都让开！&rdo;

三人推推搡搡地挤走了，余舒方才从地上那一滩血里回了神，阴沉着脸看着那三人背影，没有撵上去，而是就近抓着那个刚才替赵慧说话的路人，急声问道：&ldo;这位大叔，你方才说人被送哪去了？哪家医馆？&rdo;

&ldo;咦，这不是在赵大姐摊上帮忙的孩子么，刚跑哪儿去了，快去吧，你赵姨被人抬到街后头的医馆了，你赶紧去瞧瞧吧！&rdo;

余舒不及说声谢谢，拨开了人就往后头街上跑，脑子里晃过地上那一滩血，心里就一突一突的，脚下飞一样地撞着人往前跑，一看到路边医馆的招牌，就冲了进去，被台阶绊了一翻，朝前跌了两步，撞在一个伙计身上。

&ldo;诶、诶，哪来的冒失鬼！&rdo;

余舒喘着气道：&ldo;我、我姨方才被人送来了，在哪儿？&rdo;

那小伙计脸色一恍，&ldo;方才送来那大娘是你姨啊，快、快随我来，正找不着人拿主意呢。&rdo;

伙计反手揪了余舒胳膊，把她拽到后堂，一剥帘子，冲这屋里喊道：&ldo;贺叔，那大娘家里来人了。&rdo;

后堂里站着三四个人，一齐扭头看过来，余舒的目光却只落到竹榻上，满头满脸都是血，连样子都看不清楚的赵慧身上，心里一咯颤，慌忙上前去。

说来也巧，这正在给赵慧拿白纱包头的郎中，就是余舒上一回挨打被纪家撵出来，被曹子辛请出诊看病的那一位，名唤贺芳芝。

&ldo;慧姨、慧姨？&rdo;余舒瞧赵慧闭着个眼睛，勉强有一口气在的样子，连声音都不敢大，轻轻唤了她。

&ldo;别喊了，人昏过去了，&rdo;贺郎中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做了个简单的急救，先将赵慧头上的血捂住，才分神去同余舒说话：&ldo;你是她家里亲人？&rdo;

余舒点点头，视线一移动，又看见赵慧搁在腹前的手背上也是血，袖口红红的，一看就是被碎片蹭的。

&ldo;除了你，她家里头还有别的人吗？&rdo;

&ldo;没了。&rdo;余舒没听赵慧讲起过，若不是刚才在街上看见，她一直都以为赵慧是外地来到义阳城做小买卖的。

贺芳芝叹一口气，道：&ldo;她磕着后脑，脑颅里积了血肿，又大失了血气，心肺有伤，有痨症之相，单是止血，人醒了怕是熬不过去多少天。&rdo;

余舒心里头一凉，脑子乱了，慌声道：&ldo;贺郎中，您是说我慧姨治不好吗，怎么会呢，您行行好，救救她，肯定还有主意是吧！&rdo;

余舒心里有几分不真切，早上赵慧出门时候，还是好好的，还说晚上包几个素饺子给她吃，这半天的工夫，人就成这样，就活不了了？

贺芳芝沉吟了片刻，看她一眼，颇有怜悯，接过药童手里针具，托了赵慧的手，去挑她手背上的碎片，为难道：&ldo;要治，便要走针，我行医二十六年，这例症也曾救过两回，不敢保痊愈，七成把握总是有的，我知你们不是富人家，医者父母心，这诊金我能不收你的，然药资，却是个大数字，鹿茸地精得不断续的吃，你们…怕是负担不起。&rdo;

余舒脑子里嗡嗡的，好似回到多年以前，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外头，爸妈抱头痛哭，医生就是这么告诉她你弟弟的腿，现在的医学技术不可痊治，若是不想截肢，保有双腿，需要大笔的疗养费，依你们的家庭情况，应该负担不起。

嗓子眼一紧，余舒缩声道：&ldo;得、得要多少钱？&rdo;

贺芳芝看这孩子面无血色，只当她是年小承不了这重担，虽是同情，却也无力再多帮衬她：&ldo;春放时，补药价格总比往日贵上一两成，我这馆里药材也不齐全，得到别处去给你收，笼统算下来大概是少不了…五百两。&rdo;

五百两！

一旁好心送了赵慧到医馆来的人，纷纷倒吸凉气，见余舒年纪小小，心里头生了可怜，忍不住就有人劝道：&ldo;孩子，你、你还是把人领回去吧，好好照应应，说不得能多活上几天。&rdo;

贺芳芝看看那几人，摇摇头，对余舒道：&ldo;你看是要治，还是你现在就把人领回去，好好供养她最后一段时日。&rdo;

&ldo;治，当然是要治的！&rdo;余舒红着眼睛，几乎是喊出来，心里在快速地盘算着，要到哪里去弄钱。

贺芳芝也见过病患家属这样子，心知她不过是一时不舍，到最后终归是力不能及，他虽有医心，却无医力，店里倒是有几味药材，可先让这妇人支撑两天，可他上头也是有东家的，哪能任由他白发这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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