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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倒在椅子上,手背搭上了眼睛,不知怎的便想起那回初在万家遇见她的时候。
那年他十二岁,还只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小皇子。
他和胞弟司寇珉一起,去祝贺万府长女万梅环十三岁生辰。
堂堂皇子反去给臣女祝诞,听起来荒谬得很。
可那时万家凌盛,他与弟弟不过是两个生母卑贱、父皇不喜的小孩,竟还比不过一个臣女尊贵。
他心里对那个叫万梅环的小女孩是非常愤恨不满的。
&ldo;阿琮,等下进了万府,你尽量收敛些。
我们就去给她送一送贺礼便走了,可别惹出乱子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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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弟弟,但司寇珉可比他这个愣头青要成熟许多,用一口软绵绵的奶音这样劝哥哥。
可司寇琮还是一进万府就跑没了踪影。
火气一旦上头,就是弟弟也劝不住‐‐他听见一个侍女向万夫人说小姐还在闺房里梳妆,他就拿出十二分的本事翻墙过院溜过人群,最后那间锦绣闺房还真叫他给歪打正着瞅见了。
彼时她正站在镜前扯着裙角,身影遥遥迢迢,用稚嫩的声音问身旁一个小侍女:&ldo;兰茹,你看我这样穿好不好?&rdo;
司寇琮只见她穿得花花绿绿的,便骑在墙头上哼了一声:&ldo;俗气又难看,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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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小侍女耳朵尖得很,登时大怒,回头冲出来就骂:&ldo;谁在那里!
敢偷窥我家小姐,你是谁家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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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梅环转头,露出一张秀美又紧张的小脸:&ldo;你是哪个?我告诉父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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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琮惊呆了,这个少女长得真美,声音也好听!
可是那个兰茹挺身挡在她前头,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小心思噗通跳了一下,本来是想来羞辱人家的,他却被勾了魂儿似的,不知不觉从怀里掏出个埙来,扔了下去:&ldo;给你,生辰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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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跳下墙头就跑。
因为慌张,还被石头绊了一跤,把手掌都跌破了。
雪茶过去捡起埙,嗤笑道:&ldo;这是个什么贺礼,就是一坨泥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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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梅环伸手道:&ldo;给我。
&rdo;还未来得及看一眼,突然家仆闯进院来慌张道:&ldo;小姐,方才这边是什么动静?&rdo;
雪茶呸道:&ldo;人都跑了你们才来,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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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梅环却悄悄地将埙握在手心。
不知怎的,刚一回头,她的心也有些慌了。
十三岁的少女,她头一回见到了枕头下悄悄塞的那些坊间话本里,写过的那种美好少年。
……
昭帝拿开手掌,再叹一口长气,最终做了决定。
用过午膳,懿贵妃果然姗姗来了。
跟在后头的雪茶还拎着个点心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