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有图钉钉着一张地图。青柳不知道那是哪个国家的地图,只见上面排列着各种英文字母,各区域随着标高的不同而着上不同颜色,似乎是一片广大的土地。凝神细看,仿佛可见稻井先生正在这块土地上缓缓迈步前进。
大约三个小时前,青柳从天桥上跳下来,摔在前园先生停在路边的货车后面的帆布罩上,然后拼命从帆布里爬出来。青柳往驾驶座一瞧,前园先生依然悠哉地睡着午觉。有人掉到车子后面的载货平台上,他竟然没发现,未免睡得太熟了吧。惊讶的青柳原本想敲敲窗户跟他打声招呼,但想一想还是算了,现在不是悠闲打招呼的时刻。
天桥上的几个男人虽然被青柳突然跳下天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迟早还是会追过来。他越过护栏来到人行道上,拼命狂奔,在转角处拐进了小巷里。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ldo;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很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虽然想过再搭一次计程车,但是又怕被堵在塞车的路上;也考虑过躲进咖啡厅或电影院,但转念一想,躲进那些地方,要是对方冲进来,就无路可逃了。
这么看来,只能先到某人的家了。好好跟某人解释清楚,拜托对方让自己躲一阵子,等自己冷静下来再说。&ldo;躲一阵子&rdo;这样的字眼不禁让他苦笑,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做,为什么非得要拜托别人让自己躲一阵子呢?
&ldo;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搞的,&rdo;青柳从背包里取出手机,却不知该打给谁。有没有哪一个住在仙台的朋友,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会收容他呢?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森田森吾。其实是除了森田森吾,他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信任的朋友,不禁一阵愕然,接着再次苦笑,如今已无法投靠森田森吾了。
青柳接着想,打给阿一好了。穿过几条小巷后,拿着手机,边跑边按下按键。不知道阿一现在是否还住在那栋公寓里。青柳跟他已经两年以上没有联络了。当初自己成了电视上的名人时,阿一曾经打电话来,兴奋地说:&ldo;青柳,真是不得了,你见到凛香了?好羡慕啊。下次联谊的时候,我可以把你的事拿出来炫耀吗?&rdo;此时,青柳赶紧找出当初阿一打来时的手机号码,按下拨号键。
通话铃声响起。跑步时呼吸不顺加上身体晃动,难以将精神集中在电话上,青柳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阿一没有接,进入了语音留言系统。正当青柳烦恼着该不该留言时,旁边的矮树墙中跳出一只猫,吓了他一跳,此时录音开始的讯号声已经响了。
&ldo;啊,我是青柳。&rdo;他来不及多想便开始说话,但是接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没过多久,讯号声再次响起,录音结束。
他切断电话,烦恼下一步该怎么走,突然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人追了上来,赶紧往四周看一看,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进入了当初送货的负责区域。
他利用灭火器下面的备用钥匙进入稻井先生的家中,将窗帘全部拉上,看起电视。一开始,他关掉声音,只是看着画面。但是看节目来宾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让他很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屋子里非常凌乱,壁橱前堆了好几个纸箱,宛如正在进行搬家前的整理,桌上也堆满了东西。
其实,青柳也不确定稻井先生是否还在旅行,虽然管理员说稻井先生在出发前预缴了一年份的房租,但那可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在他的计划里,这趟旅行可能不到一年。更何况,就算原本想进行长期旅行,但如果完全感觉不到自己&ldo;长大了&rdo;,也很有可能在中途丧失兴致,临时中断返家。不过,就算稻井先生的旅行结束了,这种下午的时间也不可能在家吧,青柳如此猜想着。过去还在当送货员时,从来没遇过稻井先生这个时间在家的状况。
稻井先生在或不在虽然是场生死立判的赌注,青柳却相信这场赌注赢面极大。刚刚来到门口的时候,门上还是贴着&ldo;短期间内不会回家,包裹请寄放在管理员处,等我长大了就会回来&rdo;的纸条。青柳雅春看了之后心想:&ldo;果然还没回来。&rdo;纸条早已褪色,却还没被撕掉。
此时,他发现桌上放了一台随身听,心念一转,在抽屉内翻翻找找,在最下层找到了一大堆看起来像讯号线的东西。他把看起来像耳机的东西挑了出来,首先找到手机用的小型麦克风与耳机。过去曾经看过有人用麦克风讲电话,但一直很怀疑这样的道具用起来是否方便。接下来,他又在抽屉深处找到一副黑色小型耳机。
不管转到哪一个频道,都在重复报导金田首相的游行画面,载着金田的敞篷车沿着东二番丁大道缓慢前进,接着出现金田的脸部特写,安祥的脸孔,散发出强韧的意志与气度,下个画面则是拍到了从教科书仓库大楼上空,有一架遥控直升机飞了下来。
接着,爆炸了。
青柳紧握着遥控器,心里不禁如此默念着&ldo;装了炸弹的遥控直升机&rdo;。他看着不断重复的画面,凝视着遥控直升机的机体,皱眉心想:&ldo;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巧合?&rdo;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慢慢地按下按键,电话簿出现井之原小梅的名字与电话号码。
&ldo;请问我这台为什么完全没反应?是我做了什么吗?还是有人在整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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