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开柜子拿了糖来,交到老太太手上,媚娘眼角扫见白景玉和庄玉兰相扶相携,从那边厢优雅端庄地缓缓走来,便笑着将手伸到老太太面前:
&ldo;第一个得先给我!&rdo;
老太太瞪她一眼:&ldo;哪有这个理?你没听说过孔融让梨?兄弟姐妹要互敬互爱,分糖得从小的分起!&rdo;
说着作势将一颗糖递给徐小敏,媚娘一跺脚:&ldo;老祖宗说话不算数,说了先给我一颗尝尝!&rdo;
众人都笑起来,老太太笑眯了眼,将那颗糖塞到她手上:&ldo;给你给你!这皮猴儿,就是会逗趣,我也好几天不能笑得这般高兴了!&rdo;
又一颗一颗分给其他人,说道:&ldo;一人一颗,都尝尝。这糖啊,你们都是没吃过的,听说是西域哪个国家使臣带来,俊朗陪了那使臣一天,得着一盒,拿来孝敬我了,我也才舍得先尝一颗。留着等这猴儿好起来,一起分给你们吃,她倒一来就闹,说我不记着她!&rdo;
她用手点着媚娘:&ldo;你这皮猴,你不来,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你娘家哥哥怎样了?你那头晕的病要是再不好,我这儿有宫里给的药丸子,拿几颗去吃吃,二太太就是吃的这药,一犯就拿去吃,吃了就好。&rdo;
媚娘剥了那颗糖看,禁不住笑了,包了一层纸皮,就叫包皮儿糖?这名起得太便宜了。
她将糖果放进嘴里含着,走到老太太面前深深福了一福,说:&ldo;谢老祖宗赏糖吃!我就说了:怪不得时时刻刻总想着老祖宗,梦里都见着的,原来老祖宗也记挂着我呢!多谢老祖宗,托老祖宗的福,我娘家哥哥好起来了,我也好了,不然这会儿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糖。&rdo;
她凑到老太太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老太太忙将糖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ldo;不行不行,我还有几个孙子呢,你吃一颗够了!&rdo;
大家才知道她跟老太太讨糖吃,禁不住又是一阵好笑。
白景玉和庄玉兰安静地坐在一边,庄玉兰在徐小容的窜掇下,微笑着剥了糖果,慢慢放进嘴里,白景玉却不吃,只拿在手上把玩,笑着说道:
&ldo;我自小不缺糖吃,如今却是吃腻了,谁要吃,拿去吧!&rdo;
没人接她的话,媚娘笑道:&ldo;我自小被大人管着,不能多吃糖,因为糖吃得太多,牙齿会掉。怪不得二奶奶说话有点漏风,是掉了哪颗大牙吧?&rdo;
徐小敏吃吃地笑,说道:&ldo;是了,上次三姐姐也是因为吃多了糖,闹牙痛!&rdo;
徐小婉晃了晃手里的糖果:&ldo;我收着呢,不敢吃了,牙痛起来,难受几天!&rdo;
白景玉心里恼火,却不得不隐忍住,先忙着辩白:&ldo;我牙齿好好儿的呢,没掉牙,一颗也没掉!&rdo;
老太太将糖盒子交给瑞雪,安抚地朝白景玉摆摆手:&ldo;别听那皮猴的,她诳你呢。是她自己谗,大人又不让吃,便拿人家来乱嚼一通!&rdo;
媚娘挤着老太太坐下,抱住她撒娇:&ldo;老祖宗!从前有一只猴儿,被如来佛祖抓在手上玩,怎么跑也跑不脱去。我就是那只猴,逃不过您的五指山,一点点心思都给您猜着了!&rdo;
老太太笑得打颤,推着她:&ldo;又胡说,如来佛祖哪来的闲空,抓只猴儿玩?去好好坐着,没筋没骨的像什么样!不然就脱鞋上榻,给我揉肩,可得轻点儿!&rdo;
媚娘上榻,替老太太按摩,一边说:&ldo;老祖宗今儿可还管我们的饭?&rdo;
老太太笑着对季妈妈说:&ldo;我倒忘了,什么时辰了?去厨下传饭,除了这屋里的,还有几个要来,早上出门时说好了的!&rdo;
媚娘问:&ldo;是谁要来?咱们候爷却是天不亮就出去了的,不知能不能赶回来吃晚饭。&rdo;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庄玉兰和白景玉,庄玉兰立即低下头去,白景玉却和她对视着,眼里还带着些恼色。
媚娘对她笑了一下,表示理解,无端被人家诬蔑掉了一颗大牙,确实应该恼火。
老太太闭眼享受着媚娘的指压,慢悠悠说道:&ldo;昨夜俊英回得太晚,过来问一声好就回去歇着了,说是今日还要陪皇上出去,晚饭只怕是赶不及,是俊朗、俊雅和老六俊轩要来!&rdo;
说话间,便听到门外婆子们高声报:&ldo;二爷来了!三爷来了!六爷来了!&rdo;
老太太笑着说:&ldo;这就来了?饭还没好呢,这些皮猴,都进来吧!&rdo;
媚娘赶紧下榻,瑞雪上前帮着她穿上鞋子,才站好了,三位爷便依次走了进来。
给老太太行礼毕,徐俊轩和徐俊雅朝着旁边站着的媚娘作了个揖,问候一声她的病情,徐俊朗因是并排站着,走不过去,也略略抬手作揖,却不看她一眼,媚娘福身还礼,心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月老这根红线真是牵得太对了,夫妻俩都一个骄傲模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坐下来说话,老太太问徐俊朗:&ldo;你那小子怎么样?这几日又长大不少吧?&rdo;
徐俊朗笑道:&ldo;回老太太话:惟儿很听话,能吃能睡,并不吵闹!&rdo;
&ldo;好好好!&rdo;老太太笑咪咪地说,&ldo;等满了月抱来我瞧,再另给他一份好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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