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地底裂隙之中,分布无数骸骨,骸骨之前的石壁上纂刻有境族文字,这一次,石壁上除了境族文字之外,还有十六个字是用幽陆文字撰写上的。
言枕词一眼见到那十六字,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外界一切诡异的来源!
这十六字写道:
境族之人,自愿来此,以身封秽,还世清平。
瘫坐余地,大声恸哭的境主身侧,界渊缓缓扫过此地。境族所言净土,不过地下一处裂隙,又不止地下一处裂隙。此裂隙之中,无数枯骨为未知的时间分为两类,一类安然盘坐,井然排列,另一类以种种奇怪的姿势散落余地,向着上方,向着外界,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希冀离开这恐怖之处。
界渊神情平静,嘴角带笑。
当过去淹没时间的长河,当当事者也遗忘所有。
谁还记得,久远的一切?
第70章
来自境主的哭泣似困兽哀嚎,字字怀恨,声声存怨。
界渊忽然抬手,牵住了言枕词之手,向前行去。
&ldo;最早以前,在秽土还未形成之时,曾有一段时日幽陆互生变化,新生之儿多为畸胎,武者之中,正道之士进展缓慢,魔道之士日益精进……&rdo;
言枕词眉梢一动:&ldo;这是三百年一次的凶cháo。掐指算来,下一次凶cháo真正爆发,当在五十年后。&rdo;
界渊走在满是尸骸的土壤上,足底碾碎森森白骨,&ldo;喀嚓&rdo;之声不绝于耳。他来到石壁之前,指向石壁上隽刻的境族文字:&ldo;后来境族祖先研究发现,乃是幽陆清浊之气发生异变,清气减少,浊气增多。清气少,则天地清正之物少;浊气多,则天地浑浊之物多。当年境族中人反复讨论之后,提出一天才构想,此构想乃是……先将分布幽陆的浊气吸纳于一地,再徐徐净化。为此,他们圈定了秽土。&rdo;
言枕词匪夷所思:&ldo;他们究竟以何种方法吸纳全幽陆的浊气,又以何种方法将这些浊气一一净化?&rdo;
一语落地,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向界渊。
界渊颔首:&ldo;不错,是九烛阴瓶。&rdo;他又道,&ldo;当年想出这一策者确非凡俗。阿词,你知九烛阴瓶有何功用?&rdo;
言枕词注意到界渊新的称呼。
他在心中暗暗琢磨,自己是否要叫界渊&ldo;阿渊&rdo;、&ldo;阿流&rdo;、&ldo;阿蝶&rdo;……名字太多,实在让人苦恼。
他回道:&ldo;以此情此景来看,九烛阴瓶莫非能净化浊晦?&rdo;
界渊一笑:&ldo;连你也这样觉得?只观此物名字,你觉得它像正道之物?&rdo;
言枕词心想还真不像,少有正气之物会在名字之中加上一个&lso;阴&rso;字的。
言枕词沉吟道:&ldo;此物难道是魔器?若真是魔器,境族之人如何转魔为正,使它吸纳天地浊气?&rdo;
界渊:&ldo;凡人间之器,少有正魔之分,正者可引邪念,如雪海佛心;邪者可用正途,如九烛阴瓶。当年九烛阴瓶是魔道一宝,专食正道之人,化正道之人一身骨血为魔功养料,和荒神教之功法有一二相似之处。但九烛阴瓶为幽陆至宝,当年的魔道不过发挥出它十之一二的能力,它既非正物,也非邪物,不过一阴阳转换,吞清吐浊,吞浊吐清之物。&rdo;
&ldo;后来境族中人发现天地清浊改变,于幽陆之中寻觅可用之物,找到了九烛阴瓶。境族中人拿到此物之后,以秽土为阵图,以阴瓶为阵眼,以自身为开关,操纵九烛阴瓶不间断的吸纳幽陆浊气,于瓶中转换,吐出清气。如今凶cháo三百年才爆发一次,算来全亏秽土与九烛阴瓶。&rdo;
说到这里,界渊一震袖,无形之劲拂过地窟,附着石壁的青苔与尘土簌簌而落,露出其后更多的境族文字。
他们已经来到了坐地尸骨之前。
言枕词注意到这些尸骨之后小小石碗,石碗靠石壁排列,水流顺石壁泊泊流下,注满石碗。他暗暗算过,发现石碗一共一十三只,正好和坐地枯骨数量相等,他们入此地后,并未立刻身死,是否曾拿这小小一碗,以水维生?
他再看石壁。方才界渊指着石壁上的字告诉过去的事情,如今他再看文字,已能将境族文字读会七七八八。
只见最里头的枯骨背后写道:&ldo;九烛阴瓶归位,幽陆清浊平衡,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do;
第二具枯骨回答第一人:&ldo;想想有朝一日九烛阴瓶也不能用了该怎么办吧。&rdo;
第三具枯骨回答第二人:&ldo;或许在九烛阴瓶不能用之前,会先被误入此地者抢走。&rdo;
第四具则答前三者:&ldo;同喜同喜。身前之人莫问身后之事。便盼误入此地者有点天良吧?&rdo;三言答完,他自另起一行,再留笔记,戏谑道,&ldo;妾已将身付幽陆,谁再管它春夏与秋冬!&rdo;
第五具则批评第四人:&ldo;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我之想,不如以此地为基,再起阵法,建一桃源,将境族隔绝一地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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