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不太自然地笑了笑:&ldo;殿下……&rdo;只说出两个字,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去,避开了李越的目光。
李越叹了口气:&ldo;算了,我不进去了,你休息吧。&rdo;
清平一怔:&ldo;殿下‐清平是,什么地方冒犯了殿下?&rdo;
李越摇摇头,脱下披风披在他身上:&ldo;没你的事。进去吧,外面风冷,你穿得太少。&rdo;
清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披风上还带着李越的体温,暖暖地贴在身上。清平双手轻轻拉住了披风的边缘,抬头看着李越大步离开,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李越扎回书房,才觉得这小风还真是冷,身上都吹透了。搓搓手,他拿起桌上的奏折。做摄政王真是苦命啊,除了陪着皇帝太后游宴,还得批折子。好在自南祁赈灾和选秀之后,一时没什么大事,要是这时候再发生点什么,他非忙昏了头不可。只是,这选秀的事情还没算完啊,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与韩扬的结盟究竟牢固到什么程度呢?他又该怎么应对呢?
李越往椅背上一靠,深深思索起来。风定尘不是没有防着韩扬。或者他当时没有想到韩扬会与太后联手,但他将韩扬留在岭州边境,每年供给的粮糙军饷又极苛刻,显然是限制韩扬的势力扩大。岭州那个地方与东平交界,多山多树,非比陆州鱼米之乡可以自给自足。照兵部每年批拨的米粮数目来看,韩扬即使在当地自耕自种,也养不起太多的军士。而且岭州离京城又远,若真是从岭州发兵勤王,长途奔袭以后便是强弩之末,即便训练再精,也未必胜得过陆韬的军队。由此看来,风定尘是有一手准备的。
书房里四角都设了火盆,热气腾腾。李越批了一会折子就觉得口渴,伸手去摸茶壶,摸了个空。大概莫愁以为他还在清平房里,茶也没送过来。李越扬声:&ldo;来人‐&rdo;门轻轻开了,李越头也不抬,&ldo;送水。&rdo;话音未落,茶杯已经送到眼前了,一个声音轻声一笑:&ldo;殿下请用。&rdo;李越惊讶地抬头,居然是清平,一手抱着自己的披风,一手端着茶具,微微含笑。
李越禁不住也露出笑容:&ldo;怎么是你?&rdo;
清平抿紧嘴唇,眼神里带着微微的期望,半晌轻声道:&ldo;清平方才‐‐大约是庸人自扰了吧?&rdo;
李越收起笑容正视清平:&ldo;我已经说过,你不是从前的身份了。我的话,虽不敢说一言九鼎,但也绝不会言而无信。如果是担心这个,你大可放心。&rdo;
清平凝视他,笑容在脸上慢慢展开,光彩夺目:&ldo;殿下去我那里一趟,总不能连水都没喝一口。这是莫愁姑娘送来的茶,清平半路截下,借花献佛了。&rdo;
李越哈哈大笑。清平等他喝完了茶,正容道:&ldo;殿下方才面色沉重,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rdo;
一句话又勾起李越一肚子烦恼,把铁骊被劫的事简单讲了,说到六名侍卫尸体惨不忍睹,清平面色也微微变了,喃喃道:&ldo;想不到他们,下手如此残忍……&rdo;
李越叹口气:&ldo;你也觉得铁骥会做这种事?&rdo;
清平沉吟良久,终于道:&ldo;铁骥‐‐是光明磊落之人,不会连死者也不放过。但铁骊……&rdo;
李越眉头刚刚舒展又锁了起来。或者因为他和清平的想法常是不谋而合的缘故,所以他对清平的意见格外重视。现在清平也认为铁骥不会如此残忍,仿佛让他松了口气。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毕竟是铁骥前来劫狱,而且也杀了人。既然都是杀人,那么人死之后,有没有往尸体上再砍几刀也就没什么大区别了。
清平也是眉头紧锁:&ldo;铁骊这一逃,只怕陆州那边‐‐殿下得立刻设法告知田侍卫才好。&rdo;
李越按按眉心:&ldo;已经派人飞马过去了。他们走得早,铁骊应该追不上。&rdo;
&ldo;若是人赶过去自然来不及,只怕他们还有别的传讯方式。而且铁骥是与田侍卫他们同一日离府的,会不会他已向陆州送了信……&rdo;
李越眉头锁得更紧。他当时不放铁骊等人,就是要牵制铁骥。铁骥不是笨蛋,当然想得到李越扣押铁骊的意思,所以必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铁骊已被救走,就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情况了。
清平看他一脸忧色,轻声安慰道:&ldo;殿下也不必如此忧心,这也只是清平揣测。按理说铁骊此时被救,再快也赶不到田侍卫他们前面的。&rdo;
李越摇摇头:&ldo;不,我现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盼田七简仪他们能安全回来,人不要损伤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rdo;
清平默默注视着他,似乎想说话,门口却忽然有侍卫声音:&ldo;殿下,西定有使者求见。&rdo;
李越一想就想到柳子丹,万料不到他居然还会登王府大门,沉吟一下道:&ldo;让他进来吧。&rdo;清平乖巧,立刻告退。李越也不想有人在场尴尬,点头应允了。
柳子丹抱了一卷东西进来。天寒风冷,嘴唇冻得有些发白。李越忍不住眉头一皱:&ldo;怎么不多穿点……&rdo;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因为柳子丹穿得不算少,但是抱着东西的双手都冻红了,似乎是在露天里站了很久的样子。他站在门口,既不上前也不坐下,一直垂着眼睛,听了李越的话,睫毛轻轻一抬,烛光下一对眸子如同两粒黑水晶,水润润的一闪,轻声道:&ldo;打扰殿下了。&rdo;
李越敲敲书案:&ldo;不用叫什么殿下了。拿着什么东西?要是给我的就放下。&rdo;反正柳子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反倒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柳子丹听他说话硬梆梆的,眼睛又垂了下来,上前两步,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李越看看,居然是几本册子,不由奇怪:&ldo;这是什么?&rdo;
柳子丹双手有些拘束地握住了书案边沿:&ldo;这是……是从前修南祁史时找到的资料,关于,风定尘的。还有,还有我知道的一些……一些……我想,殿下可能,可能用得着。&rdo;
李越怔了一下才明白柳子丹说的是什么。这东西怎么可能用不着!他不了解风定尘,又不能自己去打听自己,现在柳子丹送来的正是他最缺少的东西‐‐风定尘的个人资料,这用处可大着呢!
笔记有厚厚一打,全是端正的小楷。李越不禁抬头仔细看了看柳子丹,果然看见他眼睛四周一圈青晕,眼睛里还有血丝。想想他这次来南祁总共也没几天,白天还要履行送红使的职责,也不知他在晚上怎么点灯熬油地赶着写呢。柳子丹可能误解了他这一眼的意思,低声说:&ldo;赶得急了,字迹潦糙了些。还有……有些,有些……我想,写得详细些,用处也大些……若是觉得没什么用,就烧了吧。都在,最后一本上……&rdo;
李越听得莫明其妙,抽出最下面一本翻了翻,马上明白了。这一本里记的全是柳子丹所知的摄政王。从风定尘率军攻入玉京,在玉京驻军之处强要了他开始;到他被带回南祁京城修史,风定尘将含墨挟入王府,又时常去安定侯府寻欢;直到他因想回乡祭扫而以呈书为名拜访王府被拒为止,一笔笔记得十分详细。风定尘看来是把他当成了笼中之鸟,并不多加避讳,有些还没从他的床上下来就随口处理朝务,也不怕他听到。所以柳子丹倒知道不少可能连莫愁都不太清楚的细节。
柳子丹看李越翻阅册子,连耳根都透红了,死死咬着嘴唇,目光游移,就是不敢正视李越。李越小心地把这几本册子包好,看着柳子丹,郑重道谢:&ldo;多谢了,这东西对我很有用。&rdo;当然,在柳子丹来说,可能李越做这个摄政王比其他人在这个位置上对他更有利,但无论如何,他肯把自己不愿为外人道的隐私都写出来,确实是很不容易。
柳子丹抬眼看看李越,似乎在掂量他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等到确定李越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而不是讥讽,神情轻松了些,接着就打了个喷嚏。
&ldo;冻着了?&rdo;李越倒一杯热茶,&ldo;去烤烤火。&rdo;他已经猜着了,柳子丹可能在王府外面犹豫了很久,才抱着这包东西敲了门。
&ldo;你父亲和哥哥们怎么样了?&rdo;李越硬把柳子丹按到火盆边上坐下。虽然大家已经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关系,但总归也不是敌人。何况柳子丹虽然恢复了自由之身,但在西定的位置恐怕还是很尴尬的吧?否则他就不会来做送红使了。
柳子丹手心里捧着温热的茶杯,低声道:&ldo;托殿下的福,我父王身体还好。&rdo;
李越当然知道柳治平身体还好,重点也不在这里:&ldo;柳子贤和柳子轻呢?&rdo;
柳子丹低下头:&ldo;自从上次赈灾之后,大哥收敛了不少,倒是二哥母妃家的势力比以前更强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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