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又开始捶着自己：&ldo;主子如何能这么想，身子不好，调养就是，再大些就好了，人人都有来处，也都会找到去处，好歹先活着，才能找到乐子……&rdo;

她哭得实在厉害，谢聿单手轻抚她的后背，也是叹气：&ldo;嬷嬷莫哭，你知道的，你是谢聿最亲近的人了，最见不得你哭了……&rdo;

老嬷嬷点头，拿了帕子擦眼泪：&ldo;好，嬷嬷不哭，那你把药吃了。

&rdo;

说着，起身拿药碗过来，又坐回床边。

药碗里的汤药，味道恶臭，谢聿闭上眼睛，伸手接了过去，一仰而尽，一旁的老太监赶紧送上蜜饯：&ldo;快含些，解解苦味。

&rdo;

他张口含了一块，老嬷嬷又拿了漱口水来。

前个在山上吹了风，顾今朝去而复返，背了他又不小心摔了他，他昏昏沉沉之间，知道世子府的人到底寻了来，临行之前，还抓了少年袍角，许是不甘。

这两天多少汤药下肚，终于清醒了些。

说来也奇怪，就这副身子，即使烧成那样，也挺过来了。

相反是额头上的那伤处，不爱愈合，成日系了发带遮掩，此时坐了床边，忽然想起那少年来。

漱口，躺好，又含了一块蜜饯，再开口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了。

&ldo;父亲呢，没有来过?&rdo;

&ldo;来过，&rdo;老五头忙是笑道：&ldo;听闻主子病重，也是担心，在床前守了一个晚上，眼下宫里有事又出去了，不在府上。

&rdo;

&ldo;……&rdo;

谢聿目光微动，并没有戳穿这假话。

昏迷之时，迷迷糊糊也听见丫鬟们的说话了，一个说世子真可怜，就是病成这样了，王爷也未来看一眼。

一个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年年月月都是这样。

本想就此含糊过去，可是巧了，门口脚步声动，男人一掀帘子走进来了。

门口两个丫鬟赶紧上前见礼，老五头一回头看见来人，也是哽咽：&ldo;王爷来了，比起昨个，小主子气色可好许多了。

&rdo;

谢聿也是怔住。

谢晋元一身朝服未换，俊脸冷面目光沉沉，他走了床前来，一眼瞥见矮桌上摆着谢聿的冠玉，皱眉：&ldo;还未弱冠，戴的什么冠?&rdo;

二十行冠礼，谢聿才十七。

听见他爹既不问病，也无柔色，谢聿也是冷淡：&ldo;父亲也知儿还未弱冠，却敢问父亲儿今年几岁几何?可是知晓?&rdo;

谢晋元见他这般，也是恼怒，话没说两句，转身问了御医病情，听是无大事，到底拂袖而去。

老五追了出去，可实在留不住，只得悻悻地回来又劝这个。

老嬷嬷一旁拿了药方，特地让丫鬟们下去熬了药，才是回转。

谢聿侧身躺倒，枕了软枕。

他从小到大，身边一个老太监，一个老嬷嬷，倒不如那个小子了。

既然已是活过来了，心念之间，必然要把罪魁祸首找过来，伸手在额头上的伤处轻抚而过，他下意识在头顶摩挲了下：&ldo;回来之时，我身上的东西，可都带回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