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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第1页）

汉人孙中山，一个正在被大清帝国通缉的&ldo;叛逆者&rdo;，他提出的革命口号便是：&ldo;驱除靼虏&rdo;。在汉语中，&ldo;鞑靼&rdo;一词的指向非常明确。孙中山提出的&ldo;驱逐靼虏&rdo;的口号，一直使用到大清帝国最终被他领导的国民革命运动推翻为止。

卜力首先向李鸿章提出的一个人名，就是孙中山。

就在&ldo;平安&rdo;号在广州码头拉响汽笛的时候，孙中山的一个企图推翻大清帝国的计划正在积极的实施当中。在这个计划中，居然有李鸿章的名字。孙中山对李鸿章抱有极大的希望，这不但因为李鸿章也是一个汉人。更重要的是，李鸿章这个汉族大员有这个实力并&ldo;可能有这个愿望&rdo;。孙中山与李鸿章取得联系时得到了香港总督英国人卜力的&ldo;鼎力相助&rdo;。当孙中山的联系人把值此北方大乱朝廷危急的时候宣布&ot;两广独立&ot;的想法向李鸿章说明之后，李鸿章这个担负着维护帝国南方政权稳定的朝廷命臣，既没有把孙中山的联络人砍了头，也没有把他们的谋反禀告给朝廷，他只是半闭着眼睛&ldo;颌之&rdo;‐‐这是一个含义模糊的动作，也许只有帝国官场上的重臣大员才会有如此傲慢而又含蓄的动作。孙中山也许没有被拒绝？

英国人在企图颠覆大清帝国政权的活动中扮演的角色令人深思。卜力在给英国国内殖民部的电报中这样分析：反满起义预计将于两周内在湖南和南方爆发。信任他的中国绅士向他保证，造反者不排外，并且希望在他们取得某些胜利后得到英国的保护。&ldo;如果赞同孙中山和李总督缔结一项盟约，对于英国的利益将是最好不过了。&rdo;而对于李鸿章是否能够&ldo;反叛&rdo;，卜力的观察和分析是：&ldo;这个李总督正向这个运动卖弄风情，谣传他想自立为王或是当总统。&rdo;（《晚清巨人传》之《李鸿章》，董守义著，哈尔滨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499页。）

&ldo;信任&rdo;卜力的&ldo;中国绅士&rdo;们肯定是一群汉人无疑。但关于李鸿章野心的&ldo;谣传&rdo;来自何方，不得而知。只是，当卜力把李鸿章从&ldo;平安&rdo;号上请进密室并且再次提起&ldo;孙中山&rdo;这三个字时，李鸿章就连&ldo;颌之&rdo;的动作都没有了，他闭口不谈这个话题，回避得十分坚决，好像根本不知道卜力在说什么一样。李鸿章说了另外一番话，这番话似乎证实了卜力所听到的某些&ldo;谣传&rdo;。

李鸿章直接地、没有任何铺垫地问卜力：&ldo;英国希望谁当皇帝？&rdo;

卜力说：&ldo;如果光绪皇帝对以他的名义所做的事情没有责任的话，英国对他在一定条件下继续进行统治不会特别反对。&rdo;

李鸿章说：&ldo;我听说洋人们有这样一个说法，就是如果义和团把北京的所有公使全杀了，那么列强就有权进行合法的干预，并宣布&lso;我们要立一个皇帝&rso;。如果是这样，你们将会选择谁？&rdo;李鸿章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ldo;也许是个汉人？&rdo;

卜力在李鸿章的这番话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暗示。暗示的含义是：如果列强愿意推举一个汉人来当皇帝的话，那么他本人是愿意的。

卜力说：&ldo;西方大概会征求他们所能找到的中国最强有力的人的意见，看怎样做最好。&rdo;

李鸿章眯起眼睛，卜力觉得他是在微笑。过了好一会儿，李鸿章才慢吞吞地、口齿清晰地说：&ldo;慈禧皇太后是中国最强有力的人。&rdo;

连最有政治头脑和最擅长破译外交辞令的卜力都闹不清李鸿章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在海面上焦急地等待着李鸿章和卜力会谈结果的孙中山最后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ldo;他无意冒险搞什么&lso;两广独立&rso;，而正准备扮演他将来在北京的角色，即充当中国的和平使者或是它的新统治者。&rdo;（史扶邻：《孙中山与中国革命的起源》，第178～179页。）卜力这样判断。

所有的人都大大低估了李鸿章的政治狡猾。

在策划《东南互保章程》的时候，有一个秘密的计划隐约潜藏于各种史料之中，这就是&ldo;迎銮南下&rdo;。当京城已经陷入混乱不堪的状况时，帝国在南方的各省官员预测到一旦洋人真的打进北京，朝廷肯定要按照咸丰皇帝的先例选择逃亡，方向肯定是往北。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劝说皇上将朝廷迁移到南方来。张之洞就曾上奏，建议朝廷将帝国的都城迁至当阳。这是汉人的一个蓄谋已久的野心：朝廷一旦迁移到了汉人势力强大的南方，满族统治被颠覆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然而李鸿章对此说得坚决：&ldo;断不可行！不但太后自己不肯来，一般的旗人亦决不肯放她到南方来！&rdo;

如果说李鸿章对满族皇室没有丝毫的背叛心理是不现实的。在朝廷已经如此昏庸、政局已经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像&ldo;两广独立&rdo;之类的念头，甚至&ldo;当皇帝&rdo;的梦想，肯定也在他的心头曾经闪现过甚至盘桓过。但是，他在激烈的思考之中算清了一笔政治账：国家局势的混乱固然是实现野心的最好时机，这样的时机几乎失不再来；但是，当前的混乱也同样是自己重新确立在这个帝国中无可替代的位置的大好时机。朝廷催促北上的电报不是连续不断吗？不是各省督抚都承认目前能够挽救帝国命运的仅有李大人吗？更重要的是，朝廷不是已经下达了重新任命自己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圣旨了吗？这一切都在说明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自己将是一个荣誉巨大的、获取也同样巨大的&ldo;救国元勋&rdo;。如果是这样，满朝文武，包括那些满族贵族皇亲国戚王公贝勒，从此哪个人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一个人为官一生，难道这不是显赫的顶峰吗？放着如此巨大的利益不取，&ldo;独立&rdo;于两广一隅有什么意义？至于当皇帝，那是旁人的猜测，即使有洋人的支持，也少有动摇这个帝国政治格局的可能。洋人对帝国的皇帝是满还是汉并没有兴趣，他们的兴趣所在是他们的在华利益，这一点，长于洋务的李鸿章认识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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