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几乎闻不见的药味,影一心里更是悲哀,主子病榻缠绵,依然作出一副无碍的样子,为大殷鞠躬尽瘁,没想到最后,却是落了个如此下场!
&ldo;他对我下手,我很高兴。&rdo;叶韶安似乎是看出影一心中所想,平静地笑了一下,道,&ldo;他是大殷的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rdo;
&ldo;曾经他是不在乎,现在,他在乎大殷,自然容不下我,也是一件好事。&rdo;叶韶安平缓道,他的语气极为平静缓慢,听不出一丝半分的不满。
影一心里更是难过。
&ldo;影一,替我糙拟两张神谕。&rdo;
叶韶安微微仰起头,有些恍惚地笑了,大殷神权王权并立,王上的旨意自然是圣旨,而国师的旨意自然是依托于神,自称神之意志,乃为神谕。
&ldo;第一,臣夜观星象,乃受神之托付,牧氏文靖乃神之宠儿,为王上灵魂伴侣,大殷有之为后,乃受神之庇护,昌盛百年。&rdo;
&ldo;第二,二殿下身有龙气,藏身于民,乃神之意志,民心所向,可为大殷之王。&rdo;
&ldo;第三,臣身有疾,日夜思梦,神祈终被鄙下所打动,赐牧氏文靖,可当国师之职,保大殷百年荣华昌盛。&rdo;
叶韶安一口气说完,重重喘息,他从床榻上微微起身,道:&ldo;这三条神谕不宜一起发出,如牧文靖答应为后,第三条可直接作废,如他不肯为后,便放出第三条。&rdo;
&ldo;只有他才能看住王上,&rdo;叶韶安顿了一下,有些恍惚地微微一笑,&ldo;王上为大殷鞠躬尽瘁……也该让他得偿所愿一回。&rdo;
影一的手一抖,险些把正在糙拟的神谕扔出去!
&ldo;第二条,便在大臣讨论子嗣之时再放出吧,&rdo;叶韶安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影一的手不动声色地在抖,&ldo;如果牧文靖愿意为后,第二条总会有用到的那一天,如果牧文靖不愿意为后,便视情况而定,如果王上日后遇到心爱的女子,与她孕育子嗣,那么第二条便作废。&rdo;
&ldo;如果牧文靖为后,或者王上愿意为牧文靖守身,亦或是王上并没有遇到心爱的女子,以至于没有子嗣,那么第二条,便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放出吧。&rdo;
叶韶安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影一唇角微微抖动,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未言,国师方方面面都为王上想好了,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王上……何德何能啊!
&ldo;我死后,影卫有愿意留下的,便交给牧文靖,如果不愿,便找个地方,销声匿迹吧。&rdo;叶韶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影一看着他惨白的面孔和微弱的呼吸,险些落下泪来。
&ldo;影一,&rdo;
&ldo;我把王上,交给你了。&rdo;
叶韶安有些恍惚地笑笑,声音里有些宠溺,又有些悲伤,&ldo;他啊,还太小了,撑不起来。&rdo;
&ldo;我也要走了,也不能继续为他撑着了。&rdo;
&ldo;影一,我把他交给你了,护好他。&rdo;
&ldo;属下……&rdo;影一跪在地上,听着叶韶安那近乎托孤的语气,心里一片悲凉,他想起曾经的曾经,影卫营中,一袭白衣的小童走到他身边,朗声笑道,&ldo;我要这个。&rdo;
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一生只认这一个主子。
当年那个朗笑的小童,已经变成现在的国师。
现在,主子在向他托孤。
影一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沉沉道:&ldo;……听令。&rdo;
属下听令,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房间内又归于寂静,影一抬起头来,他的主子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了过去,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形销骨立,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开。
但是影一知道,叶韶安还不会离开。
祭天仪式还在筹备,不为王上将方方面面筹划好,他的主子,是不会撒手离开的。
他的主子,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现在的王上,为了王上,就算真的走进地府,主子也能爬回来。
王上他……一定会后悔的。
朝堂之上,王上步步紧逼,国师步步退让,
神殿之内,国师越发销声匿迹,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能找到他。
直到,祭天仪式。
祭天仪式,国师又一次从幕后走到台前,他立于大殷祭坛之上,一身国师祭祀长袍如仙人降世,郑重地为二殿下正名,为大殷祈福。
叶韶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席过这种大型祭祀活动了,但是这一次,为了二殿下,他又一次穿上了那身祭祀长袍,白衣若雪,仙人之姿,
台上他为天祈福,台下百姓为国师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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