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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望山书院，没有门联，没有门匾，没有望山书院这四个字。山长说，能来到门口的人当然知道这是哪里，无需多余的点缀。

望山属于向氏，但山长不姓向，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不说，人们就干脆称他为望山长。望山书院已三十多年，学生越来越多，多数平凡着，少数发迹着。望山长是从这里出去的第一批学生，他去了北周，再出现就已经过去很多年。和向家当时的家主畅谈一夜，从此便在书院里安了家，第一个学生就是向琚。

虽然向琚后来上了太学，但他和望山长的师生情谊一直十分深厚，甚至在书院后面的山坡上建了一处别院，与恩师比邻而居。只要回到都城，他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向府还多。两人一起为书院增加了算学理学水利农牧等非主流科目，接收各种各样的学生，让他们能在不同的领域中发挥所长。

因此，今日望山书院门前来的一位女客说来求见向五公子，并不引起接待人的奇怪。但这位才进学的年轻人看到那张妖娆桃花面时，脸红了好半晌，手脚摆哪儿都觉得自己笨拙。

这位女客正是采蘩。要是以前，她会故意逗逗他，谁知道呢，这个长相斯文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会否来自一个富裕的家族，成为一个不逊色于东葛青云的男子？现在，她不再贪图捷径，对陌生人神情淡漠，目不斜视。

她面容艳美，气质却清冷，年轻人手心盗汗，但也绝不敢唐突，&ldo;姑娘可有名帖？对不住，并非小生为难，实是五公子平日不随意见客。&rdo;

&ldo;我明白的。&rdo;采蘩早准备好了，拿出一张帖子。&ldo;我没有名帖，可有五公子的名帖，今日特来送请柬。&rdo;

年轻人接过，见帖封上一树墨白玉兰花，只有一朵水蓝色，是向五公子的名帖不错，于是连忙说道，&ldo;姑娘请稍等。我去找顶小轿来，因五公子的居所要穿过整个书院，又得到半山坡。路虽不远，却是上山，对你可能辛苦。&rdo;

&ldo;不用了，我挺能走路的。&rdo;她凭这双脚，行走千里去流放。

年轻人听了这话，不由看向她的脚，却只见层层裙涛边，&ldo;姑娘真要走吗？&rdo;自己看错了。难道她不是那些娇弱的千金小姐？

&ldo;请你带路，不然我大概走到天黑也找不到地方。&rdo;她不分东南西北。

年轻人腼腆一笑。走到前面。怕采蘩觉着闷，就为她说些书院的事。经过一座小桥，他指着溪流源头，告诉她那边就是新开的算学馆。正说着，就有人从算学馆的山间小路走下来。

看清来人后，年轻人笑道，&ldo;独孤兄下课了？&rdo;

采蘩立刻联想到独孤棠。抬眼一看，声音微扬，&ldo;这城里不会只有你一个姓独孤的吧。棠掌柜？&rdo;

与她前几回所见的不太一样。青鼎纹字书生袍，罩在娟白描银花的宽腰衣外，戴一枝蛇形铜簪束高髻。儒雅衣装配高大身形，用斯文二字很难来形容这人，但就是十分出挑。

&ldo;采蘩姑娘？&rdo;独孤棠有点惊讶，随后就笑。大概穿得这身书卷气，没有一点圆滑油脸。

&ldo;棠掌柜还是望山书院的学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rdo;采蘩明眸一转，&ldo;原来你是看着老相，其实――多大？&rdo;

年轻人表情僵了，脖子有点转不过去。

独孤棠却继续笑着，好似全然听不出她的讽刺，&ldo;我今年二十有三，因算学馆新开，学生有些少，所以四公子让我过来凑个人头。&rdo;

年轻人张着嘴，合不上。

&ldo;给四公子干活，还能进书院读书？这么体贴人的东家，我得学着点。&rdo;采蘩抿嘴回笑，&ldo;不过，该不会棠掌柜算盘打得不精，四公子才送你来的？&rdo;

&ldo;我原本也和姑娘抱有相同的想法，还以为四公子不好意思说我不会管帐，用这个借口让我来学一学。&rdo;独孤棠眼睛亮着，好像采蘩的话正中下怀，&ldo;可是说句我这外行人不该说的话，算学博大精深，如何打算盘跟它还真没多深的关联。&rdo;

他眼睛亮，她眼睛眯，&ldo;这不是说我更外行了吗？小女子浅薄，莫怪。&rdo;

独孤棠聪明地不再提，&ldo;姑娘来找五公子，难道是燕窝吃完了？&rdo;

&ldo;你不说，我还忘了。等会儿见着他，我得再要一斤半斤的。&rdo;和这个人说话不用装高贵，常觉得说着说着心情就好。可能因为他是掌事，而她是掌事的女儿，真实的地位相当。

&ldo;姑娘也是，这等小事直接找我就行了。明日一早，我让伙计送两斤去府上。&rdo;独孤棠大方允诺。

&ldo;这如何使得？要是五公子不肯送我，你却自作主张，这银子就得你自己掏了。&rdo;采蘩呛他的小气，&ldo;先说好，要我付银子的话，燕窝就别送来。&rdo;

&ldo;五公子待姑娘大方，要是连这点我都没看明白，能帮四公子做事么？姑娘放心，这银子绝对不用你我掏。&rdo;独孤棠嘴角一勾，自信饱满。&ldo;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如今在东城茗林坊做事，管着七八间铺子的总帐，姑娘若要买首饰补品这些大价钱的东西，开张单子让人送过来给我，我给你最好的货最好的价格。&rdo;

&ldo;真会做生意，可惜我成不了你的大客。&rdo;采蘩说到这儿，从袖中取出一封红金柬，&ldo;正好遇到你，不用五公子转交了。三月十五，新杭会明月楼晚宴，恭候大驾光临。&rdo;

独孤棠接过，还没打开，就摆出一张震惊的脸，&ldo;采蘩姑娘要成亲了？&rdo;

采蘩眉毛跳了跳，要笑不笑，&ldo;谁家新娘子亲自送喜帖？你媳妇么？&rdo;

&ldo;玩笑，玩笑。&rdo;独孤棠翻开帖子，眼睛飞快拐一遍，面露喜色，&ldo;采蘩姑娘要成童姑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童向两家虽然营生不同，但有往来，今后还请您多照应了。&rdo;

&ldo;虽说要冠童姓，但童家的生意我是不管的，我会与义弟妹同住，仍在姬府。不过是姬氏门槛高，姓不随便给我这样的孤女，而童老爷童夫人看在我义母的心愿上为我补上一个正式的仪式，能让我名正言顺照顾义弟妹。&rdo;采蘩淡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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