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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ldo;待会儿老样子，我会找信局的人说话。你仔细找找。&rdo;虽然信局应该没理由隐瞒，但采蘩防飞雪楼快她一步。

&ldo;是。&rdo;梓峰眼瞳眯敛，&ldo;有人来了。&rdo;

采蘩走到门槛边，就见来人约摸十七八，灰衣布衫，个头不高但纤瘦匀称，一扎马尾发，用蓝旧方巾束紧，裤腿绑了圈圈布条，令小腿以上的裤筒膨大成桶。脚上的棉布鞋是那身行头中唯一新的。再看相貌，小麦棕的肤色，好像还没睡醒的细柳目，挺翘鼻，比起鼻子来有些略宽略厚的嘴线，双耳稍稍外扇，不俊不丑。中规中距的待客笑容。

&ldo;客人要捎信还是捎物件？我们保诚最讲……信誉，包送到……户，丢失……赔偿，那个……那个……&rdo;黑脸都能让人瞧见憋红了，一句话好似费九牛二虎之力。

要不是他前面说得挺利落，采蘩当他真是结巴，&ldo;小哥慢慢说。&rdo;

&ldo;……那个‐‐&rdo;嘴突然一抿。下定了某种决心。&ldo;这位姑娘，我跟你说实话，保诚信誉是讲的，要是老天爷保佑，也真能包送到户。不过风险其实不少，遇到天灾人祸，信或物件丢失了，我们无可奈何。索赔按照事先签的契来。但你也别想着能拿到多少银子。所以，若你要托送贵重物品，最好还是找官驿或名声响亮的镖局。&rdo;东家说，近来生意冷清，不管怎么样，先把来客诓住了再说。可他平日是最不会说谎的，今日轮值，暗地期许门口像前几日一样没人来，谁知不但来了人，还来了一身富贵的大小姐。

采蘩听得一怔，&ldo;小哥这是把上门生意往外推？&rdo;保诚信局，有点意思。

那伙计耷拉下脑袋片刻，抬起脸，一副豁出去的表情，&ldo;不是推，而是先跟你说清楚风险。姑娘无论如何要保诚接你生意的话，我们自当尽力而为。可我就奉劝一句，贵重东西真得别交给我们。&rdo;

采蘩实在觉得好笑，&ldo;小哥虽说诚心实意，作为客人感激得很，只是我要是你东家，会将你扫地出门。&rdo;

&ldo;我不会说大话，如果因此东家辞了我，我也不怪他。&rdo;伙计笑得有些腼腆。

行行有伙计，这样的伙计却天上地下独一个，要是真来寄东西，十有会调头就走，哪怕别家信局其实和保诚差不多。

但采蘩打心底没法说他傻，&ldo;小哥是个好人，劳你提醒，不过我并非来寄件，而是打听些事。&rdo;

伙计明显松了口气，&ldo;那就好。&rdo;让开身来，&ldo;天冷，姑娘请随我到堂屋里说话。&rdo;

采蘩应着，瞧梓峰一眼，他脚步落到她身后去了。

&ldo;您随从不进屋？&rdo;不会说大话，不代表不机灵。

&ldo;马车在外头没人看着，他不放心。&rdo;采蘩心道，还不能小看老实人。

伙计再笑了笑，竟有一边的浅酒窝，而细柳眼弯成线，睡不醒的样子便不见了，反有些小俏生。

廉价的陈年茶，绿不清澈，秋黄秋黄得褪了嫩尖儿香，采蘩品茶的嘴最刁，不动声色避开茶杯，手轻放在桌几上。

&ldo;小哥是信差吧？我瞧你扎裤腿，鞋底边特别厚，要走远路的样子。&rdo;前世她目光短浅，只看东葛青云，今世将目光放宽广了，成就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第二种本事‐‐对目标的人或事能极细致。

&ldo;姑娘真仔细，是，再过两个时辰，我就要出城送件。&rdo;伙计没太在意到采蘩嫌茶次，咕嘟喝了一大口，舒口气仿佛茶多香。

容易满足。采蘩眼中有笑，&ldo;刚过完年就出远门，挺辛苦的，你家里人舍得？&rdo;

伙计的酒窝仍在，&ldo;我父母去世得早，只有一个大哥在外地赚钱，两三年回一次家。虽然大哥老托人捎银两给我，足够我生活，可我想这么下去总不是事，所以才当信差。&rdo;

&ldo;当了信差又如何？&rdo;有些事，有些人，即便是采蘩，也会很好奇。

&ldo;信差走的地方多，我要是收到大哥的信，就会先跟东家说好，请他安排我去离大哥近的州郡送件，那我一年就能碰上大哥两三回，比几年见一面好。&rdo;伙计酒窝酿出了甜。

采蘩瞧着心里又羡又酸，&ldo;你大哥有你这样的弟弟真好。&rdo;从来不知道别人的亲情能感动自己。她眼中开出一瞬雾花。

&ldo;我大哥才好，他嘴上说我干不了这份差事，其实是心疼我吃苦。&rdo;伙计呵呵笑着，&ldo;对了，姑娘不是来打听事？&rdo;

采蘩乍省，&ldo;是，我想问你们信局到不到通宁郡一带？&rdo;姬钥肯定了他母亲寄件的地名。

&ldo;到的，沿沅水而下，是常走的路线之一。保诚和通宁郡的四方信局是兄弟局，凡是走沅水入江。沿江再到康城，两头接送信件和物件，再由当地信局分派邻近地点，这么做就比寻常一家信局来去快些。&rdo;伙计说得挺详细。

&ldo;就是说四方信局接下送货康城的生意，若正遇到你们保诚的信差在通宁郡，便也有可能由你们运送。&rdo;这倒是个好方法，横竖要来来去去。节省路费和人力。

&ldo;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只要送来康城的，我们的人又正好在，当然是交给我们负责。&rdo;肤色小麦，酒窝也小麦。

&ldo;四方信局的旗是虎？&rdo;采蘩问出来的时候，压根想都没想，也压根没什么期望。

&ldo;你怎么‐‐&rdo;小麦酒窝不见了。被小麦色的双手捂住。糟啦糟啦。东家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有人来问虎旗，绝对不能说。

&ldo;我怎么知道的？&rdo;如果小麦酒窝是笑得老实可爱，采蘩是笑得狡猾还一点瞧不出来，&ldo;小哥，我瞧你诚恳，干脆也跟你说实话。三个月前我义母从通宁郡寄了两箱东西来，可至今我都没收到。那边来人送年礼提起。我才知道这么件事，偏他们想当然是官驿，害我打听半天才找到你这儿来，因为仆人说装箱的马车上插一面虎旗。是四方信局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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