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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2页）

邢老兵面无笑容，&ldo;女令大人不必多想。此事与我们无关，只要小心自身安危就好。&rdo;

看起来是友非敌，但采蘩仍十分警惕。&ldo;你不说你是谁，我也不必听你的。&rdo;

邢老兵看了她一会儿，&ldo;女令大人年纪轻轻，戒心可真重。不论你信不信，我此时就是个赶车的。只不过既然你我坐一车上，点点你罢了。&rdo;

有些人天生就能让人信任。独孤棠是，这个老兵也是。采蘩莫名就相信他说了实话。这人跟她其实没关系，但有他自己要做的事。

人行一路，总会有些奇遇。因此，采蘩不再多问。

就在她准备从石上下来时。眼尖看到水边一片淡绿。那绿色覆满了一块石头表面，她以为是陟厘，小心翼翼踩近了瞧，却发现不完全是。绿纹纵横交错，色泽已被阳光晒浅，没有绒面。平薄得铺在石面。她轻轻一剥，居然整片与石面分离，俨然一张侧理纸。

采蘩惊奇地看着掌中美丽无比的浅绿片，叹为观止。在这样纯天然的完美之中，她可不愿再去想别人的战争。

晚上左拐回来，采蘩连忙把绿片给他看。

左拐也是大感兴趣，&ldo;我只听过，不曾看过，这应该就是天然纸。&rdo;

&ldo;天然纸？&rdo;于良凑上脑袋想要近看，却被左拐推开，有点怨腔，&ldo;师父！&rdo;

&ldo;你小子最近没心思学纸，还不如采蘩勤奋，罚你没得看。&rdo;左拐一边说一边赞，&ldo;天工造物，永远比凡人的一双手神奇。天然纸一般形成在山涧靠水的溪石之上。当然也不是每块石头都会有，要看与日光的方位，水位，还有冷热变化，相当罕见。&rdo;

于良不解，&ldo;不会被冲走吗？&rdo;

&ldo;不会。陟厘本身就长在石头上，属于粘连。&rdo;采蘩深想后，缓缓说道，&ldo;涧溪不同江河湖海，水流自上而下，冬季冰封，春季解冻。溪石上的新鲜苔衣先经过溪水反复冲刷而褪去鲜绿色，苔绒成片，产生的粘液将它保持平薄态，再在枯水季饱受太阳曝晒，如果能在水位涨没前发现它，应该就是天然纸了。&rdo;

&ldo;如果这回你不是照搬你爹的话，那我就可以夸你。&rdo;左拐摸着大胡子。

&ldo;爹没教过我这些，是师父你教的。&rdo;采蘩指着她这几日试做的纸浆，&ldo;我虽造不出侧理纸的浆水来，但对陟厘的任性脆弱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rdo;

左拐尽量不显出欣慰的表情，不停扒他的大胡子，让嘴角不翘起来，&ldo;那你看到这张天然纸之后，可有启发？&rdo;

采蘩点头，晶亮如星的双眸中有了属于自己的信心，&ldo;师父的侧理纸，还有我之前看到的侧理纸应该都是混合本料。&rdo;

&ldo;好！&rdo;左拐脱口而出。这丫头终于开始发光了。

采蘩却好似没听见这声夸，声调如常，娓娓道来，&ldo;如果是以陟厘为单一本料，所制的纸面应接近天然纸，陟厘丝纹明显。然而，师父这张色泽虽然接近，但透光之下，纸现丝纹稀薄。如果不加其他的本料，是不会有这种纹面的。我猜多为麻料。麻纸本身有一定松厚感，易形成纸絮，又可增加陟厘本身的特性，将优势发扬到最大。另有一种可能，麻为本料，陟厘作为‐‐&rdo;

&ldo;作为什么？&rdo;左拐却催。

&ldo;师父，我不太确定是纸药还是胶剂。我打算等会儿就试试看，以藤浆代替麻浆。&rdo;难得手痒，心头跃跃欲试。

&ldo;等什么等？现在就去吧。&rdo;左拐一声令下。

采蘩走了两步又回头望，&ldo;师父，这侧理纸是你造的么？我不像新纸。&rdo;

&ldo;你们师父我什么纸不会造？&rdo;左拐撇嘴得意，&ldo;想当初我和‐‐&rdo;突然不说了。

采蘩已经习惯他要回忆不回忆的样子，挑眉凉道，&ldo;师父，你说是你造的就好，不用当年啊当初啊吊起人的胃口，又不说下去。&rdo;

&ldo;去！&rdo;左拐赶人。

采蘩走了，于良却又变于耷拉，受刺激太大，师父和师妹说侧理纸的时候，他好像在听天书。不过半个月没心思造纸，如今却感觉采蘩将他甩开老远了。

&ldo;惭愧了吧？&rdo;左拐在教采蘩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教于良。采蘩的悟性好，但拘于她父亲留给她的记忆，造纸不动脑筋，所以他让她忘，从基础教起，到今天她所表达的已是她自己的想法。而于良的优点在于勤奋不懈，手艺稳重，行军以来却怠惰了。他不说，任于良心野，结果采蘩的进步让于良傻眼。

&ldo;虽然我知道师妹总有一天会比我强，但也没想到这么快。&rdo;于良是惭愧，还难过。他也想有朝一日变成大匠，可是采蘩的天赋打压得他没信心了。

&ldo;她只是脑子转得快，嘴皮子会说，手上的技术和技巧差你仍远。&rdo;左拐心想，是不是刺激过头了？

于良老实，&ldo;师妹所造藤纸的纸质虽不稳定，但她最佳状态下造出的纸已经胜过我的了。&rdo;

&ldo;一个优秀的纸匠最讲究得就是工艺的恒稳‐‐&rdo;左拐忘了这个徒弟多容易耷拉。

&ldo;虽然将来一定不如采蘩，不过师父，我不会给您丢人的。&rdo;于良猛地抬头，表情坚毅，&ldo;我跟紧师妹，她若成为最好的，我也就比其他人强了。&rdo;不争当第一，但求优秀。

左拐嗯嗯点头，&ldo;没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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