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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采蘩将手擦干，笑问，&ldo;语姑娘为何发呆？&rdo;痛失至亲的人脸色很憔悴。瘦了一圈，两眼无神，多安慰只会让语姑娘走不出来，所以她不提明姑娘。

&ldo;采蘩小姐刚才的动作娴熟轻雅，婢子不知抄纸也可令人赏心悦目。而且，您比起刚来那会儿已是天壤之别。&rdo;语姑娘将饭菜端到小桌上，退立一旁。

那边左拐大声对她们说，&ldo;于良要受罚，没午饭吃，我那份放着，等我罚完他回来。&rdo;一手拎于良耳朵，往后方舂捣场去。

于良不在意，龇牙咧嘴还想着跟人打招呼，&ldo;语姑娘不用急着回去，师父吃饭晚，你不得不等的。&rdo;担心她这般悲痛之下还要让人差遣，所以帮着争取轻松。

&ldo;这样你还能说话？&rdo;左拐好笑，手上加力，终于听得哇哇叫。

采蘩看这番热闹，摇摇头，自顾吃饭，&ldo;既然要等上一会儿，语姑娘坐吧。&rdo;

&ldo;不用了，谢谢小姐。&rdo;这个学匠的抄纸场平日里人来人往，若她没规矩，传出去让丹大人难做，&ldo;跟小姐说说话，一会儿工夫就过去了。再说，小姐也站一上午了吧。&rdo;

采蘩不勉强，她很清楚单靠同情是帮不了语姑娘的。吃着饭，想着说些什么让两人打发时间，倒是语姑娘先开了口。

&ldo;我觉得挺神奇。那一叠湿嗒嗒的纸要一张张分开晾，不会都粘在一起么？&rdo;很早就有这样的好奇，但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从不问纸匠们。采蘩却是女子，而且赢得了她的信任。

&ldo;这里面有个传说的。&rdo;采蘩今日正好学到，&ldo;当年蔡侯开始造纸，就遇到了湿纸叠难分，容易扯破。有一天，他正跟纸匠们造纸，突然场中闯进来一头母猪和一只公鸡。母猪爱拱，将湿纸叠拱倒，纸边也拱松了。大公鸡对准轻轻一啄，将把纸张分了开来。蔡侯从中受到启发，晾纸时对纸边进行充分松动，逐张剥离。现在因为加了纸药，就让剥离更容易完整。我还记得语姑娘上次告诉我如何挫纸，似乎对造纸也有兴趣？&rdo;

&ldo;我既没有于小匠的勤奋，也没有采蘩小姐的天分，只是在纸官署待了那么久，渐渐就喜欢看匠师们造纸。耳目渲染罢了。而且除此之外，我也没别的可看可听。&rdo;语姑娘从前喜爱读书，希望能像姐姐那样才华出众，如今连笔都摸不到。

&ldo;可别再说我有天分，让师父听到肯定要亮尺。&rdo;这些日子下来，采蘩想通一件事。

她没有天赋，只有记忆。一旦不靠它，她就和普通学匠没两样，造出来的纸没有让人一下子惊艳，还是瑕疵品和粗制品。她评别人的等级时苛刻无比，但给自己的纸分级，手软嘴软心软，想尽借口挖地道，那也是逃不过的下品四级。

&ldo;可于良说你学得很快，让他羡慕呢。&rdo;语姑娘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ldo;他是老好人，而且顶着师兄的身份就想要宠小师妹，怕我灰心丧气叛离师门，因此拉拢人心。&rdo;话说，此门不是左门。尽管如此，采蘩喜欢这门里的人和事，挨打也有理。&ldo;语姑娘，我要榨纸，你想不想帮忙？&rdo;

师父师兄都不在，可采蘩十分自觉进入下一工序。

语姑娘死气沉沉的神情融进一抹亮，&ldo;我可以帮忙吗？&rdo;大匠们不许丫头们碰造纸的工具，所以即使不是规矩，其他纸匠和工人们也照搬了上面的态度。

&ldo;瞧见西面那叠没？&rdo;采蘩眸中有淘气。

这让看惯采蘩冷淡或妖美的语姑娘愣了愣，&ldo;嗯，看到了。&rdo;

&ldo;于二师兄的。&rdo;采蘩的柳眉跳跳，&ldo;榨坏了没关系。&rdo;

语姑娘噗哧一声笑了，&ldo;采蘩小姐这是恃宠而骄？&rdo;

&ldo;你也一样啊。只要是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于二师兄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rdo;于良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他在一厢情愿，采蘩知，左拐知，他自己也知。

语姑娘面上果然不是害羞的神色，有些抱歉，有些无奈，&ldo;采蘩小姐，对于小匠，我……&rdo;不知如何说才能不造成对别人的伤害。

&ldo;你不喜欢他，他知道。不过，他就是要对你好，你不用管他。等你有一天嫁了人，他自然会死心的。&rdo;采蘩帮语姑娘看开了。

语姑娘苦笑，&ldo;嫁人我是不奢望的，只要能在我有生之年当回普通百姓，我就满足了。&rdo;不为奴有两个途径。其一，皇帝大赦。其二，沉冤得雪。无论哪个，都很缥缈。

采蘩不想说空话，只站到榨纸架前。榨纸的工序是比较简单的，因为架子的设计已经十分精妙，人工作用相对少，主要部分是可以调整的滑动压杆和产生下压力的石陀。然而，简单往往也最需要仔细。榨纸过重，纸难以分离，榨纸过轻，无法成型。采蘩和于良的两叠纸数量不多，长宽小，厚度矮，只能用最小的石陀。榨架下是平石板，压出的水分流至石板四边的槽中。左拐教两人这时要紧看出水量，做到心中有杆秤，才能恰到好处。

采蘩示范给语姑娘看一遍。

虽然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时，语姑娘却有点手脚不知怎么放好，最后直道不行，请采蘩接手过去。她看着采蘩熟练的动作，沉稳的神情，暗暗叹服。这几年来，她还没看到过新进学匠能有这般快的学习能力。

&ldo;我竟不知纸官署里有女匠。&rdo;笑声传来，一个穿蓝金袍，上绣白龙的年轻男子跨进门。

男子约摸二十出头，五官端正，但皮肤过白，嘴唇色泽暗沉，眼神浮而散。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有哈腰的随侍，有佩刀的护卫，还有两列窈窕曼丽的女子。

语姑娘拉了拉采蘩，双膝跪地，&ldo;二皇子千岁康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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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双更。

感谢亲们的耐心和体谅。

第162章什么？！让她随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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