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能捕鱼,早有人住江边上了,可我一个糙屋顶都没瞧见。&rdo;裘三娘刚站的地方其实瞧不见坳的全貌,因为坳是由高往低,环抱成形的。但她对红萸坳的第一印象已经完全失望,所以一下子没心思再呆下去。
&ldo;东家,我就下去瞧上一眼江水,立刻回来。&rdo;裘三娘有坚持,墨紫又何尝没有?&ldo;您在车上眯会儿眼,保准不等睡着,我就上车了。&rdo;
&ldo;行了,不让你去,恐怕你不死心。去吧,看仔细点儿,有我家老祖宗藏下的宝贝,赶紧给我拿来,免得我不当心把这地贱价处理。&rdo;裘三娘拗不过,只好允了。
墨紫说了声是,扭头就往前找入坳的路。
小衣想跟,却因为裘三娘入了车里,不能留她和车夫两个人,只好没精打采走回马车旁,细眼眯眯,一边看那棵被雷劈过的大树,心中度量可爬性,一边望墨紫的背影。树当然纹丝不动,那袭旧青衫却扎入糙丛,很快不见了。
原来红萸有路,虽然因为纵横的杂糙高杆几乎让人错过,还是让眼尖的墨紫发现。路很小,只容一人过,不时有各种障碍物来挡,譬如一条不深的小水沟,一片突然长铺的糙,一块梗在地上的怪石头,但总的来说,比没头没脑以身开路强。而走了没多久,墨紫就察觉,这销路看似天然,却是人为辟出来的。有些断了的茅糙叶上是十分齐整的割痕,显然由锋利的工具造成。而且,越往腹地,小路就越干净。
当墨紫走出小路尽头,视线突然一片开阔。伸手摘掉头上的糙叶子,又拍拍身上尘土,她如愿以偿看到了流动的水。
不过,不是江,而是河。一条宽度很不错的河。往北百米的上游处被山陵挤窄而过不了一条走江船,可到了红萸坳这段,宽宽阔阔往南去。
她走到河岸边,往河的流向看去。河口竟就在不到两里处,一出河口就是浩瀚江面。那,大概才是雅江,能见白帆大舟,伴巍峨高山而走。驻足站立好一会儿,她就明白为何这段河上没有船只。首先北边太窄,大船从江面入,只能到红萸坳便无处可去。其次河流入江之南口,多奔腾放纵,如千军万马杀到,尘嚣风鸣声随浪逐波,水流得劲且急,一般中小捕鱼船很难行得稳,一不当心就可能冲到河口去了。
看清楚这一点,小小寻宝的游戏玩结束,却是双手空空要回去,可她还有好几个疑问在心里揣着。为什么红萸坳会成为裘姓发家致富的祖业呢?这块看似不能种田也不能捕鱼的地方,裘三娘的先祖到底做何营生赚取了第一桶金?还有,既然能赚钱,为何这个营生却被后代放弃了呢?
想着不能久留,该往回走的双脚,却又换了个方向前行。绕那杂糙半圈,竟然有找到一条小路,相同宽窄,茅糙也让利器割断了叶子。她犹豫一下,本着宝藏游戏的口号&ldo;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do;,终于踏进那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
有万全的心理准备,偏偏这条路短得出乎意料,才走十来米,眼前就放天光了。不过,路虽短,所看到的景象却还是让她愣了愣。
一座用石头垒起来的屋子,有门有窗。屋前用石头夹干糙堆了矮墙,墙内围了鸡圈鸭圈,大概鸡十来只,鸭子一两只。不远处,开了一亩大小的菜园子,绿绿红红的。菜园子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小池塘,以为比例失调的鸭子们,其实有二十多只在那儿戏水。
当成自己的幻想,眨眨眼,这幅简陋却温馨的田园小屋画面却仍静静伫立在前。
墨紫走过去,轻轻推开柴木的院门,扬声问道,&ldo;有人在家吗?&rdo;
应她的只有咯咯的母鸡,还有嘎嘎的鸭子。
看这情形,小屋一定有人住,却不知是什么人。她往里探探身,又问一遍,&ldo;有人在吗?&rdo;
还是没人回答。
墨紫以为人出去了,裘三娘那儿说好一会儿就回,也不好再拖时间,于是转身要走。突然,眼角余光瞥到石屋后冒出的一对羊角辫。
那是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眼睛不大,却灵动得很,躲在屋子后头亮晶晶瞧着她。年龄大概还很小,三四岁的样子。
&ldo;小姑娘?&rdo;墨紫这么一声,自己都觉得有点像不怀好意的人贩子,赶忙露出友善的笑容来,语气更缓和了,&ldo;你爹娘在家吗?&rdo;
女娃娃摇摇头,羊角辫拍到她的小脸蛋,她伸出小手抓住,又从石屋子后面侧跑出去,奶声奶气叫着,&ldo;爷爷,爷爷。&rdo;
墨紫顺着方向一瞧,一个一手拿镰刀,一手提菜篮子,穿着满是补丁的短衣黑裤,肤色黝黑,却留一把雪须的老人家,先朝自己看了一眼,又笑呵呵将刀放进篮子里,单手把女娃娃抱了起来。
&ldo;妞妞真乖,等爷爷洗把手,咱们就吃饭,好不好?&rdo;老人的声音洪亮,精神矍铄。
&ldo;妞妞要吃青菜,不吃鸡蛋,这样妞妞就能长得跟爷爷一样高。&rdo;娃娃认真地说。
&ldo;对而且,这鸡蛋啊,不是咱们吃的,要拿到镇上去卖的。等爷爷把这个月的钱凑够了,有多的铜板,再给你买鸡蛋吃。&rdo;老人慈爱地贴贴娃娃的额头。
有鸡蛋,为什么还要买来吃?奇怪的逻辑。
墨紫再次开口,&ldo;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不是红萸坳?&rdo;虽然石碑上写得明白,不过既有人住,还是多问一声的好。
那老人将篮子放到矮墙的一角,又让娃娃坐在矮凳上,这才转过头来,&ldo;这里是红萸坳,不过只有我和我孙女住,你找错地方了吧?&rdo;
&ldo;既然是红萸坳,我就没找错。&rdo;这老人是见这里荒着,以为无主的,才安了家吗?如果裘三娘知道,会把人赶走。毕竟,这地方不能赚钱是一回事,让人霸着却是另一回事。墨紫因此想问问清楚。
&ldo;你是什么人?来红萸坳做什么?我先跟你说,这地不卖的。&rdo;老人一听是特意找上门来的,就不太友善起来。
霸地的人说不卖地?墨紫一怔,脱口而出,&ldo;我不是来买地的。红萸坳是我主家的,今日随主人特地过来看看。不知老人家你‐‐&rdo;是什么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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