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爹陪你去,啊,咱爷俩一起!&rdo;吴乾坤见女儿有了勉强同意的表情,便牵起她的手,一起来到吴母床前。
吴母沉着脸,接受儿子的跪拜。吴乾坤端端正正地跪倒,说:&ldo;娘,儿子给您拜年‐‐&rdo;
吴乾坤说着瞥一眼女儿,吴若云不情愿地相继而跪:&ldo;奶奶,给您拜年……&rdo;
吴母忙对吴乾坤说:&ldo;哎哟,儿子,你是咱们吴姓的一族之长,也六十岁的人了,不用老行大礼,快起来吧!&rdo;
吴乾坤起身,吴若云跟着起身,吴母立刻板起脸:&ldo;让你站起来了吗?&rdo;
趁吴若云发愣,吴乾坤连忙和稀泥,说:&ldo;娘!&rdo;
吴若云眼一瞪,毫无胆怯地直视着吴母。吴母也毫无退缩:&ldo;你个丫头片子还敢瞪我?我问你,回来好几个月了,你来看过我吗?花着你爹的银票,到烟台去上学堂,你眼里边就没谁了是吧?你还拿我当你奶奶吗?&rdo;
吴乾坤低声却严厉地呵斥说:&ldo;若云,还不快给你奶奶跪下赔罪?&rdo;
&ldo;爹,听您劝,头我已经磕过了!&rdo;吴若云说罢,转身就走。
吴母气得直哆嗦,双手拍着大腿说:&ldo;你瞧瞧,你瞧瞧,这是要气死你娘啊!这副德行,跟她那不守妇道的娘一模一样!&rdo;
吴乾坤心一急,说:&ldo;娘,您怎么又说这种话?若云她娘没有不守妇道,您是瞎猜的!再说不管怎么样她是您孙女,大过年的来磕头,您怎么……&rdo;
&ldo;我怎么了?我还给她准备了压岁钱呢!&rdo;吴母说着从袖子里边掏出一个红包拍打着,&ldo;你瞧瞧!我这儿都预备出来了!这小丫头片子让你给惯的,眼睛里边连你娘都没有了,你还向着她说话,大过年的你们爷俩想气死我呀!&rdo;
吴乾坤一听这话,&ldo;扑通&rdo;一声又跪倒在地,说:&ldo;娘,儿子哪敢气您呀?&rdo;
吴母不耐烦地说:&ldo;行了,我知道那丫头片子记恨我,你也记恨我!都是因为那女人上了吊,说是我逼的,我什么时候逼她了?我把绳子套她脖子上了吗?&rdo;
吴乾坤忙答:&ldo;没有!没有!儿子从来没有记恨过娘!&rdo;
吴母恶声恶气地说:&ldo;那你也得敢!去,去,去,给你家姑奶奶送红包去,我这么大岁数了,准备了要是送不出去,不吉利!&rdo;
吴乾坤跪着接过红包说:&ldo;是,是,是,我替若云谢谢奶奶!&rdo;
吴乾坤爬起身,大步走进吴若云的房间,将手里的红包往女儿面前一摔,说:&ldo;这是奶奶给你的红包!&rdo;
吴若云看也不看,头一扭:&ldo;我不稀罕。&rdo;
吴乾坤泪花闪烁:&ldo;好,好,一个老祖宗,一个小祖宗,哪一个你爹都惹不起!&rdo;
吴若云见爹流了泪,心疼地替他擦着,说:&ldo;让爹为难了,以后不会了。&rdo;
吴乾坤说:&ldo;什么意思?&rdo;
吴若云趴在吴乾坤的肩头说:&ldo;再开学,我想去北平读书,以后不回来了。&rdo;
吴乾坤一把推开吴若云,说:&ldo;说什么呢!南洋来信了,过了正月十五家耀就来虎头湾。上次要不是为了救你他受了伤,你们俩早就订婚了!这次他到了,立刻给你们补办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读什么书?&rdo;
吴若云认真地说:&ldo;爹,我不想这么早嫁人!&rdo;
吴乾坤摇摇头说:&ldo;早?你多大了?十八了你不嫁人,要让外人笑话的!&rdo;
吴若云坚持说:&ldo;爹,我想再多读几年书,我自己跟林家耀说,让他等我,我想,他会答应的。&rdo;
吴乾坤说:&ldo;我不答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哪能说推就推,说让人家等就让人家等!若云,你娘死得早,为了能让你找个好人家,爹这些年也算是……&rdo;
吴若云接道:&ldo;处心积虑。&rdo;
&ldo;你说什么?&rdo;
&ldo;林家耀的叔叔给韩复榘当参谋长,有了这样的靠山,赵家从此就被咱们吴家踩在脚下了,对吗?&rdo;
吴乾坤怒道:&ldo;你是我闺女。吴家的大小姐为娘家做点儿贡献难道不应该?何况家耀的学问、人品,尤其是为了救你,人家可是……&rdo;
&ldo;我没说林家耀不好。&rdo;吴若云把脸转到一边,&ldo;他们林家门槛高,规矩大,他们知道我被海盗抓过,还能相信我的清白?与其等着人家悔婚,我还不如多念几年书呢!&rdo;
吴乾坤沉思半晌,说:&ldo;你还别说,爹在这之前也含糊过,可是今天家耀来信了,我这就去拿来给你看!&rdo;
吴若云忙说:&ldo;不用了,爹,只要林家耀相信我,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rdo;
&ldo;这可不行,林家不比小门小户。要是让林家的长辈觉得你不清白,以后你的日子就没法过了。上次林参谋长派来的人我都打点过了,我跟他们说,你被海盗抓了,半道上你找准机会就跳了海,九死一生自己游了回来,是刚强烈女。这次家耀来,你也这么说!&rdo;
吴若云问道:&ldo;您让我骗他?&rdo;
&ldo;爹是为你好,记着,一辈子都这么说!还有,快要出阁的大小姐,你可给我安分点儿,不许出去乱跑,别让人戳你爹脊梁骨。你在家多学学女红,到了婆家别让人笑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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