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工农化,是老夏的口头禅。志豪和老夏这一对搭档,矛盾丝丝缕缕的缠绕,不是一天两天。
紧接着,部队向东北进军。在逶迤山路上,香茗挺着大肚子骑着黑马赶路。警卫员小何招呼她下来休息一会儿。香茗下马,坐在路边,脸色惨白地让老张通知后勤卫生分队干部,晚餐前来开会。
马夫老张一看不对劲,立刻问:&ldo;是!柏队长,你怎么了?脸色白刷刷的。&rdo;香茗道:&ldo;没关系,有点头晕,坐坐就好了。你快喂马吧。&rdo;小何担心道:&ldo;你没事吧?从早到晚,走到现在够累的。我这有一把黄豆,你先吃几口,一会儿就开饭。&rdo;香茗大汗淋漓,无力地摇了摇头。老张慌了,赶忙找来了军医。大家都以为她要生了。香茗撑着说自己只是头晕。军医接着给香茗检查脉搏心跳:&ldo;柏队长,我看你一直营养不良,低血糖。买点白糖吧,冲白糖水能缓解的。&rdo;香茗问:&ldo;白糖多少钱一斤?&rdo;老张接茬儿说:&ldo;五元,鲁南钱。&rdo;香茗摇摇头:&ldo;这么贵?不行,白糖水不是我们喝的,不能买!我不用特殊照顾。&rdo;香茗一扭头对老张说,&ldo;我好多了,你以后别一惊一乍的,动不动就找军医,我是生过孩子的,真有情况,我会让你找医生的。&rdo;为安抚他们情绪,香茗垫着背包,在桦树皮上用笔写下:&ldo;向东北进军!&rdo;几个字,教老张小何念老张认真地学,可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队伍接着前进,天空突然传来了敌机的轰鸣声,从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炸弹落下。香茗迅速下马,俯身在地,突然,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汗水涔涔渗出。
香茗脸色惨白,咬着牙硬撑着。老张急得不行,他四下张望着:&ldo;糟了,偏偏咱队伍停留的这一带开阔地,生娃娃没遮没挡的。这可怎么办?柏队长,你再坚持一下呀!&rdo;警卫员小何带着日籍军医美真子急速地跑来。美真子四处转身看,焦急地问:&ldo;真糟糕,能不能遮挡一下。&rdo;接着让老张找个背静地方。
举目一望,苍黄的土地,空旷的连一棵大树也没有!眼看敌机呼啸而来,情况紧急。无处躲藏,人马全部裸露在旷野中。老张急了:&ldo;哪来的背静地方,我的姑奶奶!&rdo;他当机立断,大声叫,&ldo;警卫班集合!听口令!向后转!围起一个圈圈!&rdo;于是,这群男人脱光上衣,挺起胸膛,在寒风中伫立,筑起一个&ldo;人造帐篷&rdo;。
哒哒哒哒,呼啸而来的敌机扫射一阵枪炮,卷起着阵阵烟尘。寒风中,背对产妇,官兵们一动不动。香茗在这个&ldo;帐篷&rdo;里生下了她的大儿弈凯,空中回响着这个小生命肆无忌惮的哭声……
从此行军队伍里,老张扁担一头是行李,一头的筐子里是婴儿。自从军马被炸死后香茗一直拖着虚弱的身体步行走在队伍里。小何心疼首长,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说:&ldo;该死的敌人把马炸死了,真愁死我了。要不,我背着您吧。&rdo;香茗安慰他:&ldo;不用。我柏香茗不是泥捏的,纸糊的,当年我生了孩子之后,一天没休息就打游击、跑鬼子。&rdo;突然前面马蹄声声,烟尘中刘师长策马赶来。一见面就呵斥道:&ldo;老张!牵着马!&rdo;然后虎着脸,用马鞭点点小何的额头,&ldo;臭小子,你是个猪脑子吗?&rdo;小何和老张面面相觑,不知犯了啥错误。刘师长接着道:&ldo;我们进军东北的大部队增添一个小兵儿豆子,为什么不向我师长报告?我们的有功之臣柏队长生了娃娃还要步行?为什么不想办法!&rdo;小何报告师长说:马,炸死了。刘师长生气骂道:&ldo;马死了你是不是没死?你有嘴巴、有鼻子、有脚丫,怎么不向我报告!&rdo;俩人低头不语。香茗赶紧解围:&ldo;行了,我说老队长,别下车伊始就训人了。&rdo;
刘师长看着香茗,&ldo;哼,我还要训你哪!你柏香茗也让志豪给教坏了,臭脾气传给你了,跟我老刘也生分啦?不像话,马死了,有困难也不找我?&rdo;香茗笑着说没啥困难。刘师长瞅她一眼:&ldo;瘦驴硬撑干巴肠子!谎报军情!&rdo;香茗赶紧说:&ldo;对,添了一个小革命接班人。&rdo;刘师长命令:&ldo;少废话,上马!&rdo;见香茗还在踌躇,刘师长呵斥她:&ldo;我命令你上马!生了娃娃你不要命了你!&rdo;小何老张连忙扶着香茗上马。刘师长歪头看着筐子里的小娃娃:&ldo;多俊呀!小子,像志豪。我说,小家伙还没起名吧?&rdo;香茗微笑着摇头。刘师长想了想,说:&ldo;大进军路上生的,我看就叫那个那个‐‐进军!哈哈,怎么样?&rdo;香茗点头赞同。刘师长得意地又说:&ldo;告诉你家志豪,名字是我起的,咱也有文化水儿。&rdo;马背上的香茗不安道:&ldo;你是一师之长,没个战马怎么行?&rdo;刘师长哼一声,抬头对香茗:&ldo;不用你操心!你就给我看好了娃,等志豪回来别骂我就不错!&rdo;说完,背着手快步走了,突然又回身道,&ldo;我,马有的骑。可别人的混账马给你骑呀,瞎淘气,我刘某人还不放心哪!&rdo;
2
凑巧的是大伦夫妻带着戏班子,乘着两辆马车,也往东北赶路。遇上敌机轰炸,他们只有躲进树林里。雪凌挺着个大肚子惊恐地抱怨:&ldo;打完日本鬼子又要打仗,这仗怎么没完没了,怎么咱戏班到哪儿,仗就打到哪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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