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夙细细的将信读了三遍。
每回读到楚宁劝她注意歇息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楚宁以前赖在她身旁的情形;读到楚宁劝说灯下读书算账伤眼时,她又会想起这一路行来,每到夜间楚宁便往营帐添罝灯火的举动;读到最后抱怨时,简直从信中读出了楚将军那惫懒的模样来,竟然嫌弃金锭子太重,世间有这般想法的人,想必也就只有楚将军一人罢?
哑然失笑间,白夙摇了摇头,将信笺叠好放回信匣,随即却取了出来,另寻一个精美的雕花漆盒,小心保存。
收好信笺,回到偏厅的时候,陈福等人正好吃饱喝足,白夙亲自与他们闲聊,旁敲侧击寻问三天前的战况,陈福再三保证楚将军毫发无伤,白夙这才放下心来,说道:&ldo;楚将军在信中与我抱怨说这些东西太重,累得她派出十数人前来押送。白某还当她是受了伤在说胡话,如今听得陈局总之语,总算放心了些。&rdo;
军中事情不便外传,白夙虽然与楚将军亲近,但一介商人贸然打听战况,还是引起了陈福心中的警觉,此刻听她如此解释,陈福顿觉得尴尬无比,讪笑道:&ldo;将主大人是有点懒,当初离开东莱时,她连饷钱都不愿意带,白当家还需多担待些。&rdo;
&ldo;哦?恕白某多嘴一问,楚将军出征不带饷钱,你等也愿意跟着出征?&rdo;白夙说着,随即又说道:&ldo;如若此事涉及军中机密,陈局总不说也无妨,白某只是好奇罢了。&rdo;
陈福想了想,这军中条例并没有这项,于是笑道:&ldo;这也算不得机密,只是每到发饷的日子,楚将军将饷钱换作饷票发给我们,只要回到东莱,我等将士便可凭着饷票,去找霍司总换领铜钱。&rdo;
闻言,白夙眸中精光一闪,随即问道:&ldo;可否方便借那饷票一观?&rdo;
如果是别人借,陈福肯定是不愿意地,但楚宁平时与白夙混得太亲近,所以对于这些不违背军律的事情,陈福也愿意行个方便,当即便拿出了一张自己的饷票,双手捧给白夙。
陈福所说的饷票,竟是一方成人巴掌大小的帛书。
白夙接过一看,便见这帛书的正面印了两圈花纹,花纹呈长方形,外圈是黑色的云纹,内圈却是非常繁复的红色蟠螭纹。
在两圈花纹里面,偏上方的部位从左到右写着&lso;卫民军&rso;三个大字,而在这三个字的下方,则写着&lso;饷票&rso;两个稍小些的字。
在饷票两字的下方,也就是整张帛书的最中间的部位,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作两行写着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四句话的右边,则从上往下断续间隔写着&lso;春,第四三六号,票回付钱陆仟捌佰伍拾文铜钱&rso;,而在这四名话的右边,则写着&lso;大庆永威二十三年四月&rso;的字样。
在花纹里面的最下方,则从右到左写着: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这八个字出自礼记儒行篇,白夙自然知晓,但&lso;天下兴亡,匹夫有责&rso;以及饷票中间那四句,白夙却是不知出处了,但她稍微一想,心中便已明了,大抵是那楚将军从哪里抄来,以作警醒麾下兵卒之用。
除了这些,正面还盖着四个方圆各有不同的繁复印章,而饷票的背后,则写着&lso;失票不管,灯下不付&rso;等字样。
看完饷票,白夙思绪翻涌,心中暗想,既然这一张小小帛书便可换取六千钱,那写上一万钱,是不是便可换取一万钱呢?或写上一百贯、一千贯乃至一万贯呢?
紧接着,白夙又想到楚宁运来的那五千两黄金,假如楚宁是给她送来的一张帛书……不,饷票,她只需拿着饷票,便可以独自回到东莱取出五千两黄金。不用一路担心害怕遭贼抢,过关入城时也不用打点各种赏钱,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身携巨款,甚至连运送钱财才的人吃马嚼,都可以节省出许多来。
如此一盘算,白夙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新的赚钱法门,遂让侍从安排陈福等人住下,自己招来一众管事、执事以及商队首领,开始商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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