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通无比纠结的电话。

&ldo;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真相，反而让教练通知我？如磐，我不接受现在的安排，我要来柏林。

&rdo;

&ldo;你来了也不能改变现状。

再说我已经享受了特殊待遇让你足足等待一年，无论如何不能再浪费你的时间。

你还是听教练安排，和童欣搭档。

&rdo;

变化来得猝不及防，陆楠满腔质疑无从说起，只能用非常心疼的语气问：&ldo;你呢？一个人继续留在德国治疗？&rdo;

沈如磐心中五味杂陈，堪堪嗯了声。

&ldo;新一轮治疗周期是多久？&rdo;

沈如磐听费恩医生提过放射治疗代替手术切除的方案。

她不想隐瞒，硬着头皮讲：&ldo;我不知道，得视恢复情况而定。

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又或许更遥遥无期。

&rdo;

气氛瞬间凝固。

陆楠难以置信地说：&ldo;如磐，你回来吧。

你难道不觉得疲惫吗？四处求医坚持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这么折腾，反反复复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我很想你，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挂念吗？&rdo;

这是第一次，陆楠直白地说出他对治疗的看法。

万水千山彼此看不见，反而更能敞开心扉，陆楠继续说：&ldo;我为你感到辛苦。

做人有很多选择，哪怕退役当个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乐趣，你何必执着滑冰？就算是我，我的职业生涯最多再延续几年，稍后一样要考虑退役。

&rdo;

他的声音流露出怜悯，同情，还有不愿见她继续飘零在外的痛苦：&ldo;回来吧，好不好？我会陪着你规划以后的生活。

&rdo;

沈如磐的嗓子就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去并肩拼搏的十二年，陆楠是朋友亦是亲人，在她心中的份量无人能及，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认真考虑。

然而在这个时候，她怎能实话实说，她心中仍有一丝难以斩断的执念？

如果连这最后的执念都斩断，她苦苦坚持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作茧自缚吗？

沈如磐难过地低下头：&ldo;我现在脑子很乱，让我再想一想。

&rdo;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如磐体内的骨赘也在快速增长。

当增长到一定程度，病症逐步显现：先是尖锐性腰痛，疼痛升级，接着假体受到严重挤压，连正常的走路都难以支撑。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论18个月后做不做手术，放射治疗似乎都是一种值得尝试的方法。

沈如磐依然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