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说着,又将声音压低了些:&ldo;臣还从平远侯那里听说,清宁宫中便有几株西域进贡的噬魂香。&rdo;
高旭闻言,身子又是一悚,转头看着他,喃喃惊道:&ldo;什么?你是说母后她……&rdo;
徐少卿抬手一拱:&ldo;兹事体大,臣不敢妄言。那几株花乃是贡品,以作赏玩之用,虽然养在清宁宫中,太后娘娘对其却也未必了然知情。此事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rdo;
高旭垂着眼,面露难色,沉吟好半晌,似是也没什么主意,于是叹声问:&ldo;徐卿,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rdo;
徐少卿正待要回话,内侍忽又匆匆奔入,却是满面喜色,近前伏地报道:&ldo;禀陛下,云和公主与淳安县君方才用过药后,已醒了过来,据御医奏说,已无大碍了。&rdo;
高旭先是一愣,沉郁的面色随即舒展开来,待那内侍退下后,抚胸长叹一声:&ldo;谢天谢地,好歹没出什么大事。徐卿,既是皇妹与县君已无大碍了,朕瞧此事便不必深究了,你莫辞辛劳,现下便去北五所瞧瞧,明日再来回朕。唉,今晚终于能睡得安稳了。&rdo;
徐少卿躬身退了出去,心中澎澎涌动,催着脚步如飞,但脸上依旧淡淡的,没见多少喜色。
不必深究,自然有不必深究的道理。
其实他一早便猜到,此事最终也就是个不了了之。
眼下这样或许已是万幸。
径至北五所,那里灯火通明。
御医观了药效,刚走不久,冯正没敢歇息,正领着阖院的奴婢伺候着。
徐少卿让随行掌灯的内侍候在外头,由冯正引着进了寝殿内室,就见那薄纱帐幕下,高暧正倚着蚕丝软囊,面上带着几分重病初愈的憔悴,翠儿立在旁边,端碗一勺勺喂着汤水。
她见他进来,先是怔了怔,随即抿唇嫣然一笑。
他几步来到榻旁,从翠儿手中拿过汤碗。
&ldo;你先下去吧,本督来服侍公主。&rdo;
第44章夜正浓
高暧本来昏沉沉的,那时的情形已记不大清了,但见众人来来往往,忙得团团转的架势,心中也有几分明白自己出了何事。
就在后怕之余,见他来了,不免又是宽慰,又是欣喜。
可他一进门便夺了碗,说要服侍自己,不知怎的浑身就紧了起来,偏偏翠儿那丫头又去得快,蹲身行个礼便落荒似的退到了外间,更让她有些无措。
徐少卿却也有些愣。
这大半日,他马不停蹄,几乎片刻也没闲着,虽说是没听什么吵吵嚷嚷,脑中心中却都是乱糟糟的,可这时见了她,那牵挂的肚肠便像有了着落,心头忽然便沉静下来了。
他没言声,撩撩袍子,托着碗挨到床沿上坐了。
她吃了一吓,慌不迭蠕着身子朝里躲,但毕竟气正虚着,勉强挪了寸许就没了力气。
他却似浑然未觉,又向里靠了靠,腿半架在床榻上,像是才算坐安稳了,隔着曳撒和软衾与她挨在一起。
高暧登时急了起来,虽说之前甚至曾被他拥过,可现下是在榻上,这般贴近着实让人心慌。
&ldo;公主莫动,这身上的毒才刚解了,暂且不宜进膳,臣先服侍公主用些汤水,润润肠胃。&rdo;
他说着便在碗中舀了一匙,贴唇试了下温热,又吹吹凉,这才送到她嘴边。
她微微侧头垂着眼,咬唇低声道:&ldo;有劳厂臣,我方才已喝了不少,厂臣先放着吧。&rdo;
眼瞧着将将是个满碗,这么却成了喝了不少?
这温吞的小性子不过&ldo;安静&rdo;了半日,才醒来竟学会扯谎了。
徐少卿望着她,眉间揪了个疙瘩。
&ldo;公主这般说,是嫌臣手脚不周,比不得那个叫翠儿的丫头,还是压根儿就不想叫臣服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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