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豁尔比划着尺寸:&ldo;想做一双鞋子。&rdo;顿了顿,皱着眉头,显是心生不满,&ldo;你可记得前几日葛戴大福晋领我去毗邻串门,那家的窝克赞了大福晋脚上的鞋。大福晋说是我做的,那人倒不见外,夸了两句后竟厚颜张口讨要,大福晋便应承下来了,让我这个月做一双鞋子给送过去。&rdo;
萨尔玛惊讶道:&ldo;是国欢阿哥的大福晋?&rdo;
&ldo;可不就是她,论理我该叫她窝克,可我却对她十分亲近不起来。她那人……笑得我只觉得那张脸虚假做作。&rdo;兰豁尔满心不喜,却苦于葛戴的要求无法拒绝,叹道,&ldo;既是应了,我怎么都得交个差,那位窝克娘家姓哈达那拉,我听说哈达盛产榆树,她又有个小名叫海兰,所以就想着在鞋面上绣棵榆树给她。&rdo;
萨尔玛知道这孩子七窍玲珑,想得十分深远剔透,愈发对她事事周全的性子感到心疼不已,不由接过那布料子道:&ldo;这鞋子我替你做了吧,你只管绣个样子来就行,我捡些碎布料子纳个千层底出来,不用你动手了。你虽不讲究,可这双手到底还是小心保养些,别再冻出冻疮来。&rdo;
兰豁尔扔了针线,扑进萨尔玛怀里,撒娇道:&ldo;我就知道萨尔玛你最疼我,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求了乌吉黑额涅多放你几日假,好让你回家和敦达里夫妻团聚,早日给我生个小弟弟出来。&rdo;
萨尔玛被这稚声稚气的话语羞臊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扔了鞋样道:&ldo;小小年纪满嘴胡吣的,不知道哪个黑了心肠的在你胡乱嚼舌,尽教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rdo;
兰豁尔咯咯娇笑:&ldo;难道我说的都不对吗?&rdo;
萨尔玛作势要撕她的嘴,她轻轻一跳,已从炕上跃下,飞快地跑出门去。
彼时,与四贝勒府一墙之隔,显得格外冷清的宅门内院正房,阿木沙礼穿着一袭九成新的缎袍,袖子卷至上臂,芊芊玉手间耍弄的并不是古玩玉器,而是一把裁剪针黹所用的木尺子。
那尺子一端握在阿木沙礼手中,白玉也似的手腕衬得那把旧尺子颜色偏于暗沉,那尺子的另一头正抵在一截修长的脖子之上,将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的下颌顶起,迫使她仰头。
门莹瑟瑟发抖,却依然心存侥幸地开口道:&ldo;奴才……奴才不是成心的……&rdo;
&ldo;哦。&rdo;这一声只一个字,却拖得好长。
门莹听不出这一声背后是喜是怒,战战兢兢地吞了口唾沫:&ldo;奴才只是听从主子吩咐……&rdo;
&ldo;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的错了。&rdo;
门莹大惊:&ldo;这哪里是主子的错?不、不……这、这怎能是错呢?&rdo;
&ldo;这不是错,难道还是对的?&rdo;尺子猛地收回,阿木沙礼将尺子放在手心里轻轻拍打,啪啪声入耳,声音虽低,却像是一下下击打在门莹心上一般。
门莹只觉得眼前犯晕,若非知道眼前之人的手段,她只怕装也早装出昏厥的样子来。
事到如今,面对主子眼中明显的不屑和冷凝,她哪里还敢存半分侥幸,伏倒磕头,哭泣道:&ldo;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rdo;脑袋磕在青砖上,实打实的砰砰作响,一点儿掺水作假的余地都没有。
阿木沙礼呵呵一笑,笑声冷若冰霜,冻彻心肺。
‐‐‐‐‐‐‐‐[1]乌吉黑额涅:满语发音ujiheeniye,养母的意思。
第三章
一屋子铺天盖地的哭泣声,术禄夹杂在人堆里像根木头似的被人牵引着,一会儿跪下一会儿站起,双目空洞,面上的皮肤因为浸染泪痕后被冷风吹久了,显得干裂而粗糙。
费英东去得急,当日吃过暮食后他甚至还在屋门前耍了会儿刀棍,天黑时上了炕,搂着小娇妻说了会儿话,然后吹灯就寝。谁也没料到早上一睁眼,术禄便发现躺在自个儿身边的丈夫怎么都唤不醒了。
费英东并没有太大的疾病,虽说近年来因为年事已老难免不如年轻时候,但他老当益壮,并没有因此而退居致仕,相反在娶了术禄后,与努尔哈赤的君臣关系愈发亲密。作为大金国深得大汗信任的五大臣之一,费英东驰骋疆场,屡建奇功,去年大金攻打扎鲁特和灭了叶赫的两场打仗,费英东均身先士卒。
可以说,谁都没料到费英东会这么突然逝世,且是如此毫无征兆地一睡不醒。作为瓜尔佳氏一族的领头人,费英东的去世让整个家族都震骇不已,待族中得到消息后的子弟急匆匆地赶来奔丧,却发现费英东的内宅打成了一片。
术禄被一群福晋摁在地上推搡撕扯,她的贴身侍女仆妇拼命阻拦也抵挡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在众人目瞠口呆中,术禄被搓揉得不像样儿,初时还知道哭泣喊疼,闹到后来,就变成了一副目瞪瞪,面无表情的痴呆模样。
费英东今年五十八岁,术禄年方十九,这对老夫少妻婚后感情如何外人并不知晓,只是婚后六年术禄始终没能生育。术禄虽然因为是努尔哈赤的孙女而荣升为府中最尊贵的大福晋,但这个身份并不能真正让她成为费英东内宅中最受尊敬的主母,费英东的元福晋虽已过世,但他的其他妻妾以及成年的子女众多,甚至孙辈中已成年亦不乏其数,这些复杂的人事在后宅中盘根错节,互相牵制,积威深远,远不是一个势单力孤的年轻女子能够掌控和改变。
寨桑武的福晋瓜尔佳氏当天晚上回到家时惨白了一张脸,一夜噩梦,梦中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术挨打的画面。月上中天时分,瓜尔佳氏被噩梦惊醒,唤醒值夜的丫头。从炕上披衣下地的丫头沏了热茶,伺候着瓜尔佳氏喝了半盏茶,见主子脸色恢复了些,便道:&ldo;可是被梦魇着了?大福晋还是多保重些才好,人死不能复生,您切莫太伤心了,小心伤了身子。&rdo;
瓜尔佳氏缓了口气,感觉胸口的烦闷稍稍褪去了些,看了看窗外:&ldo;什么时辰了?&rdo;
&ldo;刚过子正。&rdo;
瓜尔佳氏觉察到一丝异样,心头一跳:&ldo;爷今晚歇在哪个屋了?&rdo;
丫头犹豫道:&ldo;爷晌午才起,起来便出去了,这会儿……人还没回来。&rdo;
瓜尔佳氏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惊怒道:&ldo;我阿玛身故,他今个儿不陪我回去也就罢了,明儿可是出殡的正日子,大汗亦会亲临。难道他也要我一个人回娘家去吗?他不给我脸面,难道也不顾自己的脸面了吗?&rdo;
丫头吓得不轻:&ldo;大福晋息怒,爷虽心性不羁了些,却也不是不懂进退的人。费英东扎尔固齐不仅是他的岳丈,也是他的舅舅,不论为婿为甥,理当奔丧哭灵。这会儿还没到四更,兴许一会儿爷就回来了。福晋您先躺下歇歇吧!你已经累了一下午了,若是再休息不好,明儿个可怎么熬得下去?&rdo;
瓜尔佳氏姊妹众多,她能够在众姐妹中拨得头筹嫁给表哥,也算的是出类拔萃得宠的。她一向要强,哪肯在这关键时刻在兄弟姊妹间出这种丑,若是让人知道,她嫁的这个表哥,完全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成日里不回家与一帮闲汉爷们厮混,那她以后还怎么出门与那些妇人们打交道?怕是背地里要被人笑话死。
丫头伺候瓜尔佳氏重新躺下,瓜尔佳氏满腹心事辗转反侧,熬到四更天时方才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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