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瓮中鳖?
当夜,我让小姨娘带上小弟弟沈在回娘家探亲,小姨娘睡得迷迷澄澄,被护院簇拥着走到将近院门时才猛地清醒,回头就问我:&ldo;娘家?这黑灯瞎火的回什么娘家啊?妙儿,你这是折腾什么?&rdo;
我心里又急又乱,没有头绪,一时也不知如何对姨娘解释清楚,只晓得趁人不备将家里人一拨一拨分批运走方是正事。
&ldo;现下说不清楚,等你回来我再与你细细道明。&rdo;我敷衍应她,一边拉上沈在的手,一边给护院使了个眼色,那为首护院二话不说便簇拥着不明所以的小姨娘出门去。
老管家得了我的嘱咐,爬起来悉悉嗦嗦摸了钥匙将铜锁打开,拉开后门门闩,紧实的红木门板&ldo;吱呀&rdo;一声应声大开,沉重喑哑的木声回荡在寂寥的夜色中,莫名地叫人心口一抓。
门外,一片通红刺目,我本能地抬起手背遮了一下眼,指间fèng隙里,是一长列全副武装披坚执锐之兵士,每人手上擎了一柄灼灼燃烧的火把,不言不语,悄无声息地将沈家从山墙外围了个严严实实,为首一人正是裴衍祯那功夫了得的万能随从‐‐展越。
我慢慢放下手,分开不明所以的众人走到门槛前,&ldo;展捕头这是来拿谁?&rdo;
展越一抱拳,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ldo;谁也不拿,六王爷举事得成,特命属下护卫沈小姐一家。&rdo;
&ldo;六王爷?&rdo;如若我没记错,皇帝陛下的兄弟个顶个儿地命薄福浅,有襁褓之中便染病登天的,有孩提之年贪玩从树上掉下来直接摔到阎王殿里去的,更有还未出世便随亲娘一起去西天极乐修行的,零零总总,最后唯有当今圣上一根独苗苗金灿灿地活了下来。六王?却是哪里戳出来的?
&ldo;是,六王爷。&rdo;展越面色不变,稍稍一停,无甚表情道:&ldo;我家裴公子。&rdo;
四周寂寂无声,唯有火把燃烧偶或爆出一两声微弱的&ldo;哔啵&rdo;之音,熊熊炬火映红了半边夜空,我的心底却如初春的溪水,掺了一片一片的碎冰渣子,流动地极缓极缓,近乎凝滞不前。
裴衍祯……果然是皇室血统!
突然,身旁小姨娘倒吸了口气,&ldo;你是说裴公子是六王爷?!他……他举事了?!我的个天哪!举事……那不就是……不就是……&rdo;
展越看了眼小姨娘,再看了看护院拥着的沈在,蹙着眉尖转向我,&ldo;夜深人静,不知沈小姐要和沈姨娘小公子去哪里?&rdo;
&ldo;小姨娘娘家有事,要带小在回去,烦请展捕头放行。&rdo;我看了看展越身后木雕泥塑的重重铠甲之兵。
&ldo;属下得六王爷嘱咐,如今朝野变动,沈小姐乃王爷至亲至厚之人,此非常时期四处皆有逆党余孽流窜心存不甘垂死挣扎,恐对沈家之人不利,特派属下带人守卫沈宅,此期间,还是莫要外出的好。&rdo;一派说辞冠冕堂皇,但听得这展越口中说得客气,身姿却如铁塔般岿然不动,带着不容违抗的戒严,手中下意识地握了握剑柄。
&ldo;如此,倒多谢六王爷。只是,今日若我非要出这个门呢?&rdo;我伸手摸了摸门框,抬脚便要踏出门槛。
眼角寒光一闪,但见一只背翅油光发亮的蟑螂被一柄冷剑直直钉在门槛正中央,剑身犹在嗡嗡震动,那蟑螂却连挣扎都未来得及便一命呜呼,离我脚边不过寸许。再看展越腰侧仅余剑鞘,手中长剑已不见,显然这门槛上的凶器便是他眨眼掷出的。其后兵士皆随之握了握剑柄。
我身后的护院往前走了两步,将我掩在身后。
&ldo;沈小姐莫要一意孤行。六王爷皆是为了沈家人好。&rdo;展越上前两步,轻松收回长剑,剑身入鞘,铁器瞬间摩擦声锐利地刺耳。
这便是杀鸡儆猴?我的心直直落入阿鼻地狱之中,或抄或诛,或抄或诛,或抄或诛,或抄或诛……四个字咒语一般来回逡巡在脑中,崆崆作响万劫不复。
我笑了笑,&ldo;百步穿杨,展护卫好身手!只是不知这&lso;非常时期&rso;究竟有多长?&rdo;
&ldo;不长,待到王爷亲自归来迎娶沈小姐前往京城之日便可。&rdo;展越说得轻巧。
&ldo;哦?王爷可有说何日?&rdo;我望着天际无边沉黑问他。
&ldo;王爷说了,不日便归。&rdo;
好一个&ldo;不日便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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