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已经送信与朱雀，着他安排好接应的人，派阁里最好的医师来……&rdo;江季麟目光从青蛇的手臂移到黑洞洞的眼眶，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是宁长青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心里有些歉疚，江季麟却并不想苛责于宁长青，青蛇败在宁长青的手上，是自己出乎意料的事。

败者，没有资格诟病胜者。

&ldo;阁里明争暗斗的凶险，你如今的境况，这阁主之位自然不能再任，我会命朱雀接任，替你安排好住所，银两……&rdo;

&ldo;主子是要抛弃我吗?&rdo;一直沉默的青蛇突然开口，打断了江季麟的话，他的嗓音极为沙哑，几乎低不可闻，&ldo;我已是废人一个，主子再用不上我了，所以便要把我遣远眼不见心不烦么……&rdo;

江季麟指尖一顿，眼眸冷了冷，移开了手指。

&ldo;抛弃?你当知道，我若是要抛弃一个人，那他只会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

&rdo;

青蛇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眶像是枯井一般，似乎漫着些什么腐朽的气息。

&ldo;主子……你喜欢他?&rdo;

江季麟站起身来，俯视着青蛇：&ldo;此事与你何干?&rdo;

青蛇突然笑了，笑声如鬼魅般怪桀。

&ldo;原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主子，你从未想过杀他，对吧!属下如今这般模样，主子是不是早有预料!自始至终，你……&rdo;

&ldo;噗!&rdo;江季麟飞起一脚揣在青蛇的胸口，将他踹出去三米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青蛇脸色灰败地蜷缩在地上，绝望地转向江季麟的方向。

&ldo;我踹你，不是因为你随意揣度我的意图，而是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

&rdo;江季麟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ldo;其一，我虽不足够光明磊落，却绝不会有意害你如此，你却说出这番话来，让我震惊又痛心。

其二，你任务失败，落入宁长青的手中，本该早早自裁以防生出节外之枝，却贪生怕死，重刑之下便交出易容之法。

你当知道，若把宁长青换成别人，第一个要杀你的，便是我!当初蓝狐力荐你入阁，我信任他，才将你收入阁中，并将你一路提拔到阁主之位，而你身为阁主，却屡次触犯凛冬的规矩!&rdo;

他对青蛇的伤有歉疚，只因为他已与宁长青达成同盟，不能因为青蛇的伤再苛责为难于宁长青，而宁长青得了青蛇的易容术，于整个局势来说有利无害，所以他选择忽视青蛇重刑之下屈打成招的事。

如若他未和宁长青达成同盟，反而身处对立之地，别说是歉疚，光是青蛇任务失败却没有及时自裁一桩，都已经触了他凛冬阁的规矩合该死罪!

&ldo;既然主子数了属下这些过错，为何还要给属下安排处所钱财，这难道不是因为主子你心虚?!&rdo;青蛇爬起来，质问道，&ldo;前两拨弟兄就死在宁长青手里，我还心里疑惑，却没有想到，他功法的路子和主子你如出一辙!属下可否能问一句，为什么?!&rdo;

江季麟冷笑出声，手指捏了又捏，仍是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杀意。

&ldo;你没有资格知道，但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

&rdo;他眼眸落在指尖，眼前又浮现出蓝狐的模样，&ldo;我此时没有杀你，是因为蓝狐。

不过我改主意了。

&rdo;

他重抬了眼，眼里一片冰凉：&ldo;本想替你安排好后半生，远离这些腥风血雨，平淡度日，现在看来，你还是在凛冬阁里好好待着，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的好。

&rdo;

………………………………

宁长青在外面隐隐听到些动静，却不敢贸然进去引江季麟不快，只得支起耳朵努力得偷听，却没料牢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江季麟拖着已经晕过去的青蛇甩了出来，面上还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气，瞥了眼怔住的宁长青：&ldo;我需要一辆马车。

&rdo;

街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牧州府的大门，迅速地消失在街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