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厨们有的去吧台端一杯加冰的鲜榨橙汁来给她,有的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来,问她:&ldo;小铁你怎么啦,进来的时候小脸绷得跟菜帮子似的……&rdo;
&ldo;菜帮子?还鞋拔子呢,我在学生食堂本来干得好好的,现在遇上麻烦啦,我决定不干了,炒他们鱿鱼。&rdo;郭小铁气哼哼地说,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橙汁,抹了抹嘴巴,真舒坦。
帮厨们七嘴八舌地问起来,郭小铁就把事情经过明明白白说了一遍。
&ldo;小铁你做得太对了,不干才好呢,那个小破食堂有什么好待的,回饭店来看谁敢给你穿小鞋。&rdo;一个厨工帮腔着说。
&ldo;就是,小铁姐,你这么大本事去给他们做饭,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别理他们,来,吃点水果拼盘消消气,这葡萄特甜。&rdo;另一个厨工也说,笑嘻嘻地哄着她吃水果喝饮料。
她听得心里很舒坦,缓和一下情绪,又说:&ldo;其实真的要做,我准能把这桌菜做得特好,就是一碰到文化诗词的事情就瘪掉了,每天我负责的那道主菜,都是供不应求的,做的点心也卖出去很多,
还有的学生家长来夸好吃呢,还有人开玩笑说考取师大附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食堂,这就是在夸我呀,要不是劳主任和快大妈老找岔子,我还真舍不得走。&rdo;
她很得意地说起成功往事,帮厨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郭小铁,她一时冲动之后头脑也有点冷静下来,狠话是说出去了,但真的要走,心里怎么感觉有点灰溜溜的呢?
其他人都围在郭小铁身边,她这时候看到一个新来的女服务员,拿着几杯冰块走过去,大概二十五六岁,表情很冷漠,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美。
&ldo;诶,你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rdo;郭小铁抬一抬下巴问,她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被一群帮厨簇拥着,活像一个女老大。
&ldo;她叫阿爽,是来勤工俭学的。&rdo;一个帮厨快嘴说。
&ldo;喂新来的,小铁姐是我们未来老板,你也来出出主意。&rdo;另一个切配工吆喝着她。
&ldo;别摆老员工的谱,你也没早来几天,&rdo;郭小铁说,看向阿爽,&ldo;我说的这件事,你在旁边也听到了吧,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点冲动了?&rdo;
那个阿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地抛出一句:&ldo;郭小铁吗,果然一根筋没什么头脑。&rdo;
众人一时间静了下来,几个厨工回头看她,她个子高挑,白皙的瓜子脸,乌黑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扎成了高马尾,额头异常光洁,丹凤眼明亮有神,鼻梁很高,下巴很尖,脸上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傲气,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看上去不太好惹。
这半路杀出来的货是来勤工俭学的服务生?这么有模特范儿,干点什么不比打工强?郭小铁端详了一下,有点不相信,别人说她一根筋,她倒也不生气,事实嘛。她很大度地说:&ldo;那你说说,怎么才叫不一根筋,怎么才叫有头脑,我们这里很自由的,可以随便发表意见。&rdo;
阿爽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她拿着冰块想离开,旁人都冲她翻白眼,郭小铁叫住了她:&ldo;不要走嘛,放心啦我不是那种给人穿小鞋的人,可你说我没头脑,总得说出个道道来吧。&rdo;
阿爽偏过脸,高马尾一甩,冷冰冰地反问:&ldo;郭小铁,你就这么走了,该不会是因为做不出那道文化宴?&rdo;
&ldo;这个嘛,不管怎么样,我是自己提出走人的,不是他们炒的我,虽然我很舍不得那些学生,但也没办法。&rdo;郭小铁装作信心满满地说。
&ldo;不一定,要是他们说郭小铁是因为害怕接受挑战,临阵脱逃呢?&rdo;阿爽一挑眉毛,冷冷地继续反问。
郭小铁一愣,思量着说:&ldo;让他们去说吧,我这一走……哎,劳主任和快大妈还真有可能到处诋毁我,其实也无所谓啦,虽然总是有点不甘心……那你说,我怎么做才是聪明的办法?别跟我说是去翻书找古诗词,我可没那份闲心。&rdo;
阿爽嘴角微微一扬:&ldo;你在学生食堂工作,任务又是为了学校,这种事情怎么不应该去发动全校同学,来帮你出主意?&rdo;
&ldo;对呀,&rdo;郭小铁啪地一拍腿,脑筋总算转过来了,她瞪着大眼睛说,&ldo;没错,我怎么没想到呢,劳主任把烂山芋丢给我,我怎么没想到再丢还给他,这样不管我走不走人都不是因为临阵脱逃了。&rdo;
好啊,讨厌的劳主任,明天找他去,叫他在大喇叭里跟全校同学说,到时候他们想出来古诗词,自己负责做菜,绝对不会丢面子。郭小铁这么想着,刚才心里堵得慌的感觉全然消失,她抬头绽开笑脸,跟阿爽说:&ldo;你的办法好,我果然是一根筋没头脑,没想到这一点,谢谢你啦。&rdo;
阿爽没言语,一转身,高马尾晃来晃去,她做其他事情去了。两个帮厨有点看不惯,一方面也是因为被这新来的女服务员抢了风头,纷纷说她如何傲气,如何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看不起人等等。郭小铁很潇洒地一挥手:&ldo;不要这样说人家嘛,她很有个性。&rdo;
这时候快大妈打电话来问郭小铁为什么旷工,她说:&ldo;做文化宴找资料重要,还是做肉包子重要?&rdo;快大妈暂时也不好得罪她,简单批评了几句,叫她明天就拿出方案来,郭小铁敷衍着过去,心说,哼,明天?要我自己想呀,明年都不一定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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