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以陌,你要相信,只有你离开我,而我,永远不会先离开。无论生死,我都会做最后走的那一个。&rdo;
耳朵里嗡嗡做响,可他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样坚定地承诺,永远不做第一个离开的。生死一线,眼前猛然闪过的,是以陌。她笑咪咪地望着他,嘟着嘴巴,圆圆的娃娃脸看上去像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
稻根藤鹿,稻根藤鹿。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叽叽喳喳地如同夏日里的知了。他笑着说他听到了,可她却依旧不肯停下来。稻根藤鹿,稻根藤鹿地喊。她望着他,眼中逐渐有了泪,声音也越来越空洞。稻根藤鹿,她喊得那样不舍,他听出了诀别的意味。恐惧在他身边凝聚,他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会离开。他明白那种恐慌来自何处,就好象小时候奶奶去世时,也是这样喊着他,韶迟,韶迟,那样坚持地唤他的名,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
稻根藤鹿,稻根藤鹿。
一遍又一遍,如同梦呓。她轻声唤他,声音却越来越远。他无能为力,左边胸口,是锥心的疼。
&ldo;doctordoctor你能听到吗?&rdo;眼前逐渐有了光亮,看到的,却不是以陌。他的意识逐渐恢复了清醒,记得自己闯了红灯,撞上了卡车。这里应该是云泽医院,正在给他做检查的医生曾经是他的下属,现在他却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
&ldo;您出了车祸,昏迷了三天。我们给您做了全身检查,具体的报告下午才能出来。目前来看,您昏迷主要是脑部受了震荡,那个……那个其他的身体机能,那个……&rdo;年轻的医生查阅起了记录。
&ldo;报告出来直接给我看就行了。这段时间,就你们在这里?&rdo;
&ldo;是的,您送急症的时候可把院长吓坏了,特地吩咐要为您安排特护病房。&rdo;
&ldo;恩,你说我昏迷了三天?你把这三天心外科病人病情变化情况给我,我现在去心外科住院部看下。&rdo;
&ldo;不行,您还要观察,不适合下床走动。陆主任,您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别急着上班。&rdo;年轻的医生擦了擦汗,陆韶迟果然是铁人转世。
&ldo;你是主任还是我是主任?你知道不知道心外科的病人每天都可能出现意外,我应该只是轻微骨折,没什么问题。&rdo;他支吾的态度让陆韶迟有些疑心,他出车祸后送的是自己的医院,这事医院里上上下下肯定都议论开了,以陌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他睁开眼,却看不到她?
在梦里,他听见她喊他的名字,真的只是幻觉?
第二十五章微光森林(一)
心里,有点点微光,如同天尽处的晚霞般不肯妥协,苦苦支撑着,也要破云而出。他的爱情,就好象这点微弱的光芒,即便是即将离场,也绝不放弃。……
透过阳光班驳的窗台看玻璃外的天空,蔚蓝澄澈,恍若咫尺。病房里暖气开得十足,干燥的空气,仿佛随时都能碎裂成粉末。窗前立着的女孩,对着阳光举起了手,光线从指fèng中流出来。女孩出神地看着手掌,陆韶迟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寸寸地跃过指骨上清晰繁复的纹路,跃过圆润的指关节,然后落在了无名指间。箔金镶钻指环,复古的镂刻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ldo;以陌。&rdo;陆韶迟扶着门轻声唤道,因为车祸的原因,他的腿目前行走不是很方便,说话的时候,头会眩晕。
&ldo;韶迟。&rdo;女孩转身,隐藏在黑暗里的侧脸逐渐明亮起来。但陆韶迟却感觉心一寸寸地暗了下去,暗到绝望。精致的瓜子脸,如画眉目,唇红齿白,那样健康的气色,面前的女人,不是以陌。
&ldo;戒指怎么会在你这里?&rdo;那是他送给以陌的戒指,上面的每一笔花纹都刻在他心里。隐藏在纹理间皇冠图形的是他亲笔画出的&ldo;l?&rdo;,那是专属他们的。可现在,它却出现在别人手里。他在以陌的病房,找不到以陌。昏迷中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暖气十足的房间,他感觉异常的冰冷,从后背隔着皮肉,一直冷到了心底。
&ldo;你还玩神秘啊,这不是你预备给我的礼物吗?你的伤怎么样了?肖阿姨说你出了车祸,吓得我一夜没睡,一早就飞回国。有没有很感动,不过好在你有良心,知道送我这个戒指,也不枉我辛苦一场。话说回来,这枚戒指真的像为我量身定做的,,莫欣颜,老实交代,你设计了多久?&rdo;莫欣颜笑咪咪地端详着手中的戒指,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ldo;这枚戒指我设计了两年,不是莫欣颜,是安以陌,我的未婚妻。从和她交往开始,我就在等那么一天,把戒指戴到她手上,向她求婚。所以,请你还给我。&rdo;陆韶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如果不是长期的克制让他学会了隐藏情绪,现在他绝对不可能平静地站在这里和她对话。
&ldo;安……以陌?&rdo;莫欣颜呆滞了一下,她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笑容在她脸上瞬间冻结,慢慢地,唇间溢苦色来。
&ldo;你说这戒指不是给我的?你说它,它是给什么安以陌的?&rdo;莫欣颜咬着唇,声音有些颤抖。
&ldo;是。&rdo;
&ldo;为什么,陆韶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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