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张劢是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此时该是礼貌答应了,然后悄没声息的从窗格中出去。谁知阿迟说过话,竟良久没有得到回音,诧异抬头,正迎上了张劢温柔又热烈的目光。
哪有这么盯着姑娘家看的?阿迟白玉般的肌肤浮上一抹晕红,&ldo;我头一回见你时,还当你是个好人,知礼守礼。&rdo;那时他站在琴房门口,高大挺拨,却又温文尔雅,根本没有这般放肆的看着自己。
&ldo;姑娘容颜光丽,令人不敢逼视。&rdo;张劢又是甜蜜又是迷惘,&ldo;像小仙子似的,秀美无双,清雅绝俗,不染半点尘埃。我想看,又不敢看……&rdo;
被人当面这么吹捧,饶是阿迟这样有经历、与众不同的少女,也是脸红心跳,&ldo;你这会子倒敢看了!&rdo;骗人骗人,什么容颜光丽,令人不敢逼视,你目光灼灼似贼,知道么。
阿迟本就风致嫣然,脸上这一红,更是美玉生晕,明艳绝伦,张劢看在眼里,怦然心动,&ldo;方才是你先盯着我看的,礼尚往来,我自然要看回去。&rdo;话虽说的有点无赖,声音温柔似水。
&ldo;我是看稀罕物事啊,被点了穴不会动弹不会说话的人,我头回见。&rdo;阿迟赶紧声明,什么我盯着你看,我是看西洋景儿好不好。
&ldo;低头专心画图的妙龄少女,我也是头回见。&rdo;张劢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明悦陶醉,&ldo;姑娘本就是绝世美女,专注做事时更美,美的人让人移不开眼睛。&rdo;
阿迟轻轻&ldo;呸&rdo;了一声,低头画图,&ldo;惯会甜言蜜语!这样的话也不知跟多少人说过,也不知哄过多少人。&rdo;
&ldo;很多人的。&rdo;张劢轻轻笑,&ldo;我爹,我娘,师公,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母,姨母、姨丈,姑母、姑丈,还有不少世叔世伯,大约摸着算一算,怎么着也有二三十位吧。&rdo;没法子,从小嘴巴甜。
阿迟板着小脸,低头专注的画着图,张劢专注的看着她,两人倒也相安无事。午后阳光淡淡洒入窗棂,洒在阿迟的眉间、鬓角,更添了几分澄澈空灵,张劢看的痴了。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低低的说话声,&ldo;请问小雨姑娘,我家小姐可曾唤过人?&rdo;是佩阿陪笑在说话。&ldo;没有呢,徐大小姐吩咐了,她要静思,不许人打扰。&rdo;小雨答的镇定自若。
&ldo;我家小姐平常到了这个时辰,是要进些小食的。&rdo;佩阿的声音很和气,但是很坚持,&ldo;我进去请示小姐,看她有没有胃口。&rdo;
小雨笑盈盈拉住她,&ldo;好姐姐,您容我一会儿功夫,让我偷偷看看,徐大小姐是否还在忙着。若她还忙,我真还不敢放您进去。&rdo;
阿迟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专注作图。张劢慢慢站起身,低声问道:&ldo;我央人到府上提亲,好不好?&rdo;阿迟愕然抬头,&ldo;我,我不过是看了看你而已……&rdo;光看,又没动手,这就要负责了么。
张劢低低笑了一声,&ldo;你盯着我看了许久,知不知道?我看你却只看了一小会儿,有失公允。改日我要看回来的,你不许赖账。&rdo;
你会不会算时辰呀,你看我的那是一小会儿么?阿迟心中腹诽着,张劢微笑看了她两眼,似一片树叶般轻飘飘从窗格中出去,然后,回身把窗格合上了。
恰巧这时小雨挡不住佩阿,佩阿推门进来了,&ldo;小姐,您要不要用些小食?&rdo;阿迟一边低头画图,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ldo;嗯,要,要清清慡慡的口味。&rdo;佩阿答应着,出去了。
安冾回去上房问张憇,&ldo;您有什么当紧事,急着命人叫我回来?&rdo;张憇呆了呆,&ldo;我方才忙着灯节的事,忙糊涂了,一时竟是想不起来。闺女,容我再想想。&rdo;安冾无语半晌,转身离去。
回到新荔园,安冾小脸紧绷绷的,&ldo;徐姐姐,您猜我娘怎么说的?她说想不起来唤我回去有什么事。&rdo;有这么折腾人的么,真是过份。
阿迟正在吃香甜扑鼻、松软可口的马蹄糕,笑咪咪递给安冾一块,&ldo;这有什么,当家主母都是很忙的,一时忙的忘了也是有的。冾儿,家务事咱们便是帮不上忙,也不能给添乱。&rdo;你当管个家是容易的,衣食住行,千头万绪,难着呢。
安冾接过马蹄糕慢慢吃着,脸色渐渐好了。阿迟拿过画好的图跟她商议着,&ldo;如此,如此,岂不是好?&rdo;安冾凝神听了,点头道:&ldo;极好,我跟二表哥说了,他一定赞成。&rdo;
申时,徐逊亲自来西园接弟弟妹妹。阿迟和安冾携手到上房辞了张憇,安冾送她到垂花门前,看着她上了轿,道了别。
回到家,徐述、徐逸眉飞色舞,&ldo;白胡子老公公实在太厉害了,轻功一流!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好像会飞一样。白胡子老公公可喜欢我俩了,说回头还带我俩玩!&rdo;徐郴和陆芸微笑着看幼子,他俩这一回来,整间屋子都生气勃勃。
&ldo;儿子,你不在爹娘身边,爹娘真是寂寞。&rdo;晚上,张劢独自倚在炕上,读着他母亲大人的来信,&ldo;你大哥嘴巴不甜,阿橦只会嘴巴甜,还是我劢劢最好,嘴巴又甜,又做实事。&rdo;
张劢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像爹爹那样沉默寡言、杀敌无数的铁血将军,是怎样被娘亲这样俏皮的女子突破心防的。娘,您叫我阿劢也好,仲凯也好,劢劢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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