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吗?我听说杨修和丁仪等曹植党人的计谋正在日益占据上风……&rdo;
&ldo;没有用处。&rdo;诸葛孔明摇了摇头,&ldo;关键人物曹植已经退出了。&rdo;
&ldo;退出了?他放弃了继承人之争?&rdo;
&ldo;是的。&rdo;
&ldo;我没听到这样的消息。&rdo;
&ldo;曹植沉溺酒色,这样的情报应该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的吧。&rdo;
&ldo;贪恋酒色是曹家的传统,他的哥哥曹丕不更是厉害吗?&rdo;
&ldo;不,曹植酗酒有些异常。我猜,他沉溺于酒色可能是曹操怂恿的……&rdo;
&ldo;怎么可能?怂恿自己儿子沉溺酒色,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rdo;
&ldo;曹操会这么做,自然有原因。&rdo;诸葛孔明开始解释自己的推理:在众多儿子之中,曹操偏爱三儿子曹植胜过长子曹丕。那种出众的才华与诗人的气质,都让曹操欣赏不已。但是,在选定继承人的时候,评定的标准就不同了。&ldo;篡夺天下者,必须是心狠手辣之人……&rdo;这样想来,果然还是应该选择曹丕。曹操又考虑到了之后的事情。心狠的曹丕必然会废掉天子,自立为帝。像他这样无情的人,自然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掉所有妨碍他的人。如此一来,争夺魏王继承人的对手就会成为他的第一个牺牲品。&ldo;不要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你自己最好先从竞争中退出。&rdo;不知道曹操有没有明说,但他至少对曹植作了这样的暗示。要从竞争中退出,表现出与继承人身份不相符的行为自然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ldo;曹植的生活突然崩溃,只能是这个原因。丁仪和杨修等人虽然时常劝诫,但他们似乎还没有读懂曹植的内心。曹丕应该从弟弟混乱的生活中,清楚地读懂了他已经放弃争权……身在相对立场的两人其实已经决定不再争执了。所以不管丁仪、杨修再怎么折腾,也都成不了大事。对曹家的内部骚动,不可抱太大的期望啊。&rdo;诸葛孔明的思路十分清晰。
&ldo;原来是这样……&rdo;刘备略有些失望,&ldo;要是不能借助曹家内乱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呢?&rdo;
&ldo;汉朝的大臣之中,没有不恨曹操的吧。与其期待曹家内讧,不如指望心怀不满的大臣们发起反曹运动……&rdo;
&ldo;可是,伏皇后一族的反曹计划失败了。当时残酷处刑的记忆还没有从人们心中消失。在这样的恐怖之中,还有人敢反曹吗?&rdo;
&ldo;并非不可能。而且曹操最害怕的其实也就是这一点。伏氏一族以为拥立天子,得到讨曹诏书就能够打倒曹操,这真是大错特错。天子没有任何力量。依靠软弱无力的天子才是伏氏一族的悲剧。憎恨曹操的人都会铭记这个教训,也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吧。他们掀起下一次反曹运动时,必定要仰仗有实力的人。&rdo;
&ldo;有实力的人是?&rdo;
&ldo;主公您,或者是孙权。但眼下孙权跟曹操讲和,不能依靠。主公您又离他们太远……汉臣能依靠的,只有比您离他们更近一些的您的部将。&rdo;
&ldo;哦,是关羽吧。&rdo;这种程度的事情刘备还是明白的。
关羽在荆州北部,从他所在的樊城到大汉朝廷所在的许都,一路尽是无垠的平原,六百里的路程没有任何地理上的困难可言。
&ldo;反曹志士们会向关羽求助吗?&rdo;刘备问道。
&ldo;许都已经给关羽送来了密信。&rdo;
&ldo;哦,是吗?……那么,那些朝廷的志士是?&rdo;
&ldo;金祎、耿纪、吉本及其子吉邈和吉穆等人。&rdo;
&ldo;哦……&rdo;刘备脸色有些难看。
金祎是汉朝大忠臣金日的后代,但吉本只是太医令,也就是医生。耿纪虽任少府之职,位列九卿,但也只不过是负责照顾天子衣食住行的人。反曹派中没有一位像样的将军可以指挥打仗,刘备多少有些不满。
&ldo;就算搅乱一下曹操阵营,不也是一件好事吗?要是许都动乱,曹操就无法随心所愿地派遣援军前往汉中了。&rdo;
&ldo;说得也是……&rdo;
刘备为了攻打汉中,已经派张飞、马超和吴兰等猛将向下卞城进军了。
八
&ldo;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rdo;曹植茫然地伫立着。康姬倚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曹植如往常一样喝醉了酒,&ldo;喂、喂&rdo;地叫喊着,推了推她的肩膀,结果她的身体就顺着柱子倒了下来,发出咚的声响。曹植慌忙俯下身去。人已经死了,没有脉搏了。不知她死了多长时间了,身体都已经变凉了。康姬身体横在地上,她死前弹奏的箜篌却还好好地立在台上。箜篌的弦凄凉地俯视着主人的尸体。喉部发炎,接着是轻微的关节痛,随即猝死。河南地区流行的这种怪病令人不寒而栗。曹植的文学老师、学问严谨的徐干十天之前刚刚去世。天才的檄文作家陈琳的死讯则是第二天传来的。据说他是握着笔,在书案边离开人世的。陈琳曾经在袁绍手下做事,号召天下讨伐曹操的《讨逆檄文》就出自他之手。檄文中,他翻出曹操的祖先进行人身攻击。战败后被曹操抓住之时,陈琳已有了死的觉悟,但曹操爱惜他出众的才华,没有轻易地杀掉他,只抱怨了一句:&ldo;骂我倒无所谓,但也用不着骂我祖宗吧。&rdo;曹操赦免了他,让他担任&ldo;记室&rdo;(秘书)一职。陈琳于建安九年投降曹操。那以后的十三年间,他一直是曹家文学会的主要人物。他有檄文作家高傲且咄咄逼人的一面,却依旧无法战胜病魔。失去了文学之师,失去了前辈,心爱的歌伎又因同样的怪病身亡,曹植因此感慨:这是什么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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