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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冬夜，朔风呼号，像要下雪。在夫子庙后一片光秃秃的柳林中，有两人正在张望等人。年轻的缩着脖子道：&ldo;师兄，八成要黄：他奶奶的，要来早该来了！&rdo;中年人操着手，道：&ldo;别这么没有耐心，才二更多天，他说要来的，除非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抽不出身。&rdo;年轻人鼻尖冻得红红的，两通清涕在鼻孔中伸缩不已，道：&ldo;师兄，穷日子过腻了，一旦吃油穿绸，恐怕连祖宗八代都忘了！&rdo;怒瞪年轻人一眼，斥道：&ldo;你给我住口，高大侠绝不是那种人。以后说话要斟酌好了再出口。&rdo;说着，说着，已来了一人，像一阵风很快扑入林内，低声道：&ldo;是江兄和李兄吗？&rdo;江振禄看了李乾一眼，意思是说，你太沉不住气了，这不是来了：他道：&ldo;正是在下和师弟，高大侠真是信人。&rdo;来人道：&ldo;在下来迟了些，不知二位有什么重要的事见告？在下出来一次不易，主要是四面八方的眼睛太多。&rdo;双方相距六七步，发现高凌宇略瘦了些，道：&ldo;高大侠，据在下所知，韦天爵正在迫铁姑娘，而铁姑娘到金陵来，可能是找高大侠的，你们有没有见到？&rdo;高凌宇道：&ldo;有……有是有……&rdo;江振禄道：&ldo;高大侠难道看不出铁姑娘已怀了身孕？她来此极可能就是为了这事向高大侠说明的。&rdo;冷冷一笑，高凌字道：&ldo;谁能证明那是在下的骨肉？&rdo;李乾道：&ldo;高大侠，你这话俺可就不服贴了！铁梅心瞧得起你才会婚前委身，他奶奶的！你吃了甜头想甩掉她，就胡言乱语，败人名节，你要是再说这种话，俺可要骂人咧！&rdo;江振禄挥手叫他少说话，李乾道：&ldo;怎么，你叫俺不说话？门儿也没有，俺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握着个驴鸟乱甩，甩完了不负责任那种货……&rdo;耸肩苦笑着，高凌宇道：&ldo;李兄，你骂得好，如我确有不是之处，你尽管骂，可是据我所知，和她近乎的男人有好几个呀2&rdo;李乾大声道：&ldo;俺不知道她有多少相识，只问你和她有没有那回事儿？要是有，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她和别人不清不白之前，凭什么派她的不是，怀疑她不贞？&rdo;摊摊手，高凌宇道：&ldo;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李乾兄，在下很佩服你的忠实和坦直，有件事我想请问，韦天爵是不是二位把他们弄到河里的？孙七有没有和二位连络过？&rdo;李乾道：&ldo;姓韦的下河变成落汤鸡，当然是我们二人弄的，他奶奶的！除了我们师兄弟，还有谁成？至于孙七……&rdo;江振禄扯了李乾一下，叫他不要多舌。

高凌宇道：&ldo;李兄，怎么不说了？&rdo;眯着眼再走近两步，江振禄道：&ldo;尊驾真的是高凌宇高大侠吗？&rdo;俏皮地笑笑道：&ldo;我不是高凌宇又会是谁呢？&rdo;江振禄是老江湖，也不以为高凌宇在此时此刻会以这种戏谑的神色和他说话，也就更加怀疑。他本就十分小心，因为他对他们师兄弟二人在陆地上的身手有自知之明，他道：&ldo;高大侠别介意，为了慎重，不得不如此。&rdo;高凌宇道：&ldo;江兄说得是，慎重是对的。&rdo;抱抱拳，江振禄喟然道：&ldo;再次遇见高大侠，江某极感快慰，人生遇合虽然前定，有时却也不可思议，高大侠，听说你见过铁姑娘，她的近况如何？她在何处？&rdo;一连三个问题，高凌字被问得有点招架不住，道：&ldo;见是见过，不过她一向是真真假假，使人捉摸不定，她今在何处？我也不知道……&rdo;江振禄暗叫一声&ldo;好险&rdo;！道：&ldo;高大侠，江某不记前嫌，为她运功疗伤，而她却能恩将仇报，这样的人，的确要多加注意。&rdo;高凌宇顾左右而言他，讷讷道：&ldo;是……是碍…这种以怨报德的人，自然要提防一手，不可推心置腹了。&rdo;江振禄道：&ldo;高大侠你可能误解了吧，你可知我说的恩将仇报者是谁呀？&rdo;这一手只有老油子才能临时想出来，高凌宇好像是一根鱼骨噎在喉头似的，不上不下，现了原形，冷冷一笑，又十分笃定而神采飞扬地道：&ldo;江振禄&lso;渔鹰&rso;之名，在武林中小有名气，但本公子前此还没听说过，也算是一个无名小卒了。而你们居然敢在金陵咋咋唬唬地戏弄韦天爵，协助叛贼铁梅心，真正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了……&rdo;伸手一指，李乾跳着脚大骂，道：&ldo;操你妈！我就知道你除了闹片儿汤，动嘴皮子，就全是假的了！奶奶的，你高凌宇在陆上混了个白骨断肠刀之名……&rdo;江振禄把他推开，打断了他的话，道：&ldo;此人不是高大侠，这位是高大侠同父同母、同胞手足、同一血统，六七年前被当作人质留在贼窝内的弟弟高凌云。六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有志气的人来说，不要说六七年，就是六七十年也不会变。可是有些意志不坚的人就不同了，变节可以吃京米白面、山珍海味，可以穿续罗绸缎、呢绒皮裘，出有车，呼奴唤仆。至于认贼作父留下千古骂名，那就是在所不计了……&rdo;大头晃动，八字眉连连轩动打量这个高凌云，李乾扯着破锣嗓子道：&ldo;嗷！你他奶奶的就是高凌云？我们常说，八成是高家祖坟上冒了黄烟，才出了一位高凌宇高大侠。如今高家又出了你这么一块四六不成材的料子，高家祖坟上八成冒的是七彩浓烟吧！&rdo;一阵低沉的冷笑，这些话句句是实，但作恶的人，也伯人家说实话揭疮疤吧！高凌云道：&ldo;你们两个可算是死得其时。死得其所，你们死后，可以在碑记上大书特书：联手之下，死在宇内青年顶尖高手&lso;轮回刀&rso;高凌云的手中，必然是虽死犹荣，提升了二位的身价……&rdo;&ldo;呛啷啷&rdo;李乾撤下了星月双环，道：&ldo;奶奶的1反正吹牛不犯死罪，你要是死了，我李乾必然每年在你的忌辰之日，到你墓上去大笑三声，吐浓痰三口，以志不忘！&rdo;笃定地负手对江振禄道：&ldo;你能认出我的本来面目，果然是个老油子……&rdo;李乾大声道：&ldo;那可不是吹牛，就是一只蚊子从他面前飞过，他呀，都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哪：像你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公母难分，说不定在官场中是以小相公的姿态出现哪……&rdo;江振禄不欣赏他的一口脏话，即使对那些邪派人物也不例外。挥手制止，也撤出了双环，道：&ldo;高凌云，事至今日，江某知道任何劝善之言对你都是马耳东风，但又不能不说。令尊死于阉党之手且死状极惨，令堂不久又悲忿而亡，而你又被人家硬生生地隔离，使骨肉无法团聚，像这些人间奇惨之事全集一身，血海深仇，岂有不报之理？而你居然统统忘掉……&rdo;大声制止，撤出了窄窄的长刀。江振禄也就不必说了，向李乾交待了几句，无非是紧要关头叫他走就必须走，不要管他。师兄弟二人一志同心，患难与共，底子差，却是奋不顾身，高凌云的刀法凌厉诡奇，却也不愿和他们玩命。

他们二人的打法是，一个万分危急，另一个就只攻不守，反正要死也要找回点本钱。朔风呼啸，乌云飞驰，双环寒芒闪烁，却被那窄长的刀焰搅成片片断断，像削落了漫天的银屑。

李乾刚才骂得最凶，他得到的回报也最多，棉衣被划裂了七八处，棉絮飞舞，鲜血透衣而出。江振禄好些。也受了三处伤。

这还是高凌云大伤初愈，体力尚未完全康复，要不，恐伯二人支持不了三十招就要被摆平了。

刀在吼啸中飞泻于他们的躯体之间，体会到生与死、团因和零碎之间的时间不过一瞬；高手和庸手之间相差竟是如此悬殊。&ldo;呛榔榔&rdo;声中，李乾的门户大开，第一刀在他的大腿上切开一尺多长，江振禄为了挡这第二刀，人环硬往上闯。有赚就好，生死在其次。

哪知相差太多，只攻不守要赚也不容易，高凌云一个车轮似的旋转，窄刀在狂啸中扫到，抡环一格，环立飞出，刀势太猛，仍然砍在他的脖子上。

就是铁脖子也经不起这一刀，但感颈上一凉，筋肉欲裂，巨大的震撼，眼前金星进射，天地狂旋。原来这一刀为了快速制敌，没有掉转过来，用的是刀背。

可是刀背砍中，虽被一环挡了一下，这一砍也是皮开肉绽而差点昏倒。李乾知道师兄是为了他，急忙扑上。而高凌云噙着残酷的阴笑，就要施出&ldo;轮环七式&rdo;中的第二式了。

江振禄的脖子皮肉翻裂，奇痛钻心，此刻却也顾不得，已捡起砸落的一环，准备作保命的一搏。

就在这时，呼啸的朔风中传来了女子的怒叱声，道：&ldo;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一个怀孕的女人……你们也不放过，……我和你们拼了……&rdo;江、李二人闻言色变。

高凌云乍闻此言，一言不发，循声飞掠而去。

李乾上前察看江振禄的伤势，道：&ldo;师兄，你不是为了我就不会挨这一刀的，幸亏这小于的刀没有开刃……&rdo;冷冷一晒，江振禄道：&ldo;别说傻话哩！就是没开刃的刀也能砍下师兄的头，而是当时我用环搪子一下，卸了部份劲道，而他又是用刀背砍中的。&rdo;摸摸自己的脖子，李乾道：&ldo;师兄，我来给你上药包扎一下。天气太冷，创口可别变成冻疮。&rdo;江振禄道：&ldo;来不及了！刚才好像是铁姑娘的口音，大概是遇上强敌，似乎还不止一二人，咱们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rdo;李乾颓然道：&ldo;师兄，不是俺说泄气的话，咱们在陆上，这两手真不管用，要不是有人呼叫，咱们师兄弟八成茫然地摇摇头，江振禄有些话不想说出来，他以为也许他们师兄弟的命大，以高凌云的刀法，要搏倒他们，似乎不必费这么多的手脚。他拉着李乾道：&ldo;走，去看看。&rdo;刚刚是自上风头传来铁梅心的声音，估计有半里之遥，二人逆风追去，一根人毛也没看到。连高凌云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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