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买得起这种大盆栽的人家,至少得有个宽敞的客厅或院子。买回家后当然也会在树上系无数红包袋,里面是真金白银装着钱的,寒酸些的一块两块,五块也就顶天了,阔气点的能装十块五十块。喻冬家里当然也有这样的盆栽,整棵树的红包都是他拆的,一百一个,他把好几棵棵金桔的袋子都拆了,能多出几千块压岁钱。
张敬劝那小孩:&ldo;我们去买对联啦。这些袋子里都是空的。&rdo;
&ldo;哥哥帮你摸一个有钱的!&rdo;宋丰丰自告奋勇要去摘红包袋子。摊主给了他一个,他眼疾手快地往里塞了五块钱,递给小孩。
小孩拆出来了,他认得数字5,又惊又喜,把纸币一直往张敬鼻子上举:&ldo;不红的五毛钱!&rdo;
&ldo;对对对,五毛钱。&rdo;张敬把钱收了,&ldo;叔叔帮你收好,以后给你娶老婆。&rdo;
喻冬买了一盆水仙花,手里托着,紧跟他俩往回走。
&ldo;我家里以前春节还会插桃枝。&rdo;他说,&ldo;能开花那种。&rdo;
张敬:&ldo;哦。&rdo;
喻冬:&ldo;上面还会挂小灯笼,很好看。&rdo;
张敬:&ldo;哦!&rdo;
喻冬恼了:&ldo;你哦什么?&rdo;
张敬脸皮很厚:&ldo;没什么,逗你玩。&rdo;
宋丰丰不乐意了:&ldo;逗你家小孩去。&rdo;
&ldo;不公平!你可以逗我为什么不行。&rdo;张敬装出一副耍赖的样子,&ldo;我也想跟喻冬做好朋友,我也要抄喻冬的作业。&rdo;
三个人说了半天话,终于在人群中挤到了卖对联的地方。有的摊点卖已经印刷好的对联,黄澄澄大字上敷了金粉,一摸就往下簌簌地掉。有的摊点则有老先生坐镇,一张长桌,桌上铺两条红的对联纸,纸边一个大碗,碗里是一把吃饱墨汁的大狼毫。
周兰说要买直接写的,喻冬他们便耐心地排队等着。
那先生认得宋丰丰和张敬,于是给他们都打了折。大门得贴,阳台和天台的门也得贴,厨房要贴一张,喻冬和宋丰丰的卧室门口今年必须贴,&ldo;大展宏图&rdo;那种。
宋丰丰看着老先生写了一张贴厨房门上的&ldo;年年有余&rdo;,眼珠一转,问他:&ldo;厕所也能贴吗?&rdo;
&ldo;贴什么?&rdo;张敬在一旁问,&ldo;出入平安?&rdo;
老先生白了张敬一眼:&ldo;我给你写一张,你贴家里诊所门口,敢不敢?&rdo;
张敬抱着小孩默默缩了回去。
三人满载而归,宋丰丰拿着老先生免费写的一对&ldo;有小便宜得大解脱&rdo;,问喻冬:&ldo;贴你家?&rdo;
&ldo;贴你家。&rdo;喻冬手里仍旧托着那盆呼呼冒香的水仙,&ldo;你以后早上上厕所再超过十分钟,我不等你了。&rdo;
宋丰丰把自家门楣装扮好,骑着自行车哐当哐当经过周兰家门口,一直往港口那边骑。
&ldo;去哪儿?&rdo;喻冬骑在人字梯上贴门神,原本那两位冷白皮的尉迟恭和秦叔宝终于功成身退,换上两张正气凛然的大红脸,&ldo;准备吃饭了!&rdo;
&ldo;我去渔监那边!听电台!&rdo;宋丰丰蹬得飞快,一下就没了影。
在没有卫星电话的年代里,渔监电台是联系陆地与远洋渔船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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