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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ldo;人面灯上面的皮，是刘峰的吧？&rdo;司马凤又问。

陈云月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脸上。

&ldo;一个人的皮应该不止做出两盏灯。&rdo;司马凤压低了声音，&ldo;还有一盏在哪里？刘俊福死的时候也挂起来了么？&rdo;

陈云月默默缩回手，又把头低下去。她的鞋子被脱了，光着脚蹲坐在角落。裙摆沾染了污泥，她坚持用双手把布料上结块的泥一点点搓下来。

&ldo;谁把龙脑香给你的？&rdo;司马凤的声音放得更低，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ldo;你认识这个小大夫么？龙脑香……是不是他的？&rdo;

&ldo;不是！&rdo;陈云月大声打断了他的话，&ldo;你、你不能冤枉人！&rdo;

&ldo;我从不冤枉人。&rdo;司马凤沉沉地说，&ldo;只是这世上混人这么多，总要多些心眼。&rdo;

陈云月抬头看着宋悲言。&ldo;他不是坏人。&rdo;

&ldo;对，他不是，刘峰是。&rdo;司马凤温柔地说，&ldo;陈云月，刘峰那么坏，他是应该死的。他连自己亲大哥都害，他应该死。&rdo;

蹲坐的女人开始发抖，抬起头的时候满脸是泪：&ldo;他该死……他该死……&rdo;

宋悲言吓了一跳，脚下不由得往后退，但被迟夜白扶住了。迟夜白示意他不要出声，只听得那灯光中，司马凤仍在小声地问着，从陈云月嘴里挖出越来越多的事情。

刘峤确实是刘峰害的。他在刘峤的药里多放了一些材料，连续一个月天天吃，后来心竭而死。

陈云月一开始并不知道其中隐情，只当做自己确实命不好，没办法守着夫君到老。但不久后刘峰开始接近并占有了她，随即才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做的好事来。当时陈云月的孩子还在刘宅里生活，她根本不敢反抗，直到后来出了清平屿，才终于逮到下手的机会。

但刘峰确实不是她杀的。她无力杀人，更不懂剥皮。

&ldo;路上忽然被迷了，等我醒过来时他已经死去多时，皮也没有了。&rdo;陈云月还在微微颤抖，&ldo;人面灯……是后来才出现的，就在我房间里。&rdo;

那时她已经回了清平屿，外头哭哭啼啼地给刘峰出殡，她在房里高高兴兴地绣花，听到敲门声再走出去，发现门槛上放着两盏怪灯，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ldo;是一个文气的先生。&rdo;陈云月小声说，&ldo;他给了我一把种子让我种在院子里，然后告诉我，人死的时候若是被这灯照着，他魂魄就生生世世被困在灯里，永远是孤魂野鬼，不得轮回。&rdo;

第8章人面灯（8）

&ldo;院里的东西都是那时候种的？&rdo;司马凤问，&ldo;谁告诉你这些糙药的毒性？那先生叫什么名字？&rdo;

&ldo;他没告诉我他叫什么。&rdo;陈云月小声道，&ldo;阿峤教我识过字，那先生给我留下了一些说明药糙毒性的纸页，我能看懂。院子里原先种着云实，刘俊勇死之后，我都拔了。&rdo;

宋悲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ldo;云实全株有毒，吃了的话人会变得兴奋和狂躁。&rdo;他压低了声音跟迟夜白说话，&ldo;刘俊福年纪大，吃多了这东西才死的。……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rdo;

他迫切想要得到迟夜白的肯定和赞同，迟夜白低头看着他，点点头：&ldo;嗯。&rdo;

这时司马凤仍在细细地询问陈云月那先生的样貌和衣着。

&ldo;挺高大，白面微须，总是笑着。&rdo;陈云月竭力回忆，&ldo;他每次来找我都是深夜，只站在院中的昏暗角落里，我实在看不清楚。他左腕上有一个白玉的手镯，我记得这个。&rdo;

司马凤回头看宋悲言，只见少年人面色惨白，紧紧咬着下唇，满脸惊愕之情。

他笑了笑，心头疑窦重重。看宋悲言的表情，陈云月说的这位先生想来就是他的师父了。这人杀人剥皮，还用人皮做灯，可谓是个十足十的怪物。司马凤不理解的是，自己爹怎么会和这种怪人相识，甚至还称为&ldo;故友&rdo;，这太费解了。

&ldo;刘俊勇呢？&rdo;司马凤问，&ldo;她是你杀的，还是那先生杀的？&rdo;

&ldo;……是我。&rdo;陈云月低头道，&ldo;我告诉他我喜欢夜晚的桃园，愿意在桃源里和他喝一场酒。刘俊勇便去了。他喝了我给他的酒，酒里我加了飞燕糙、苦参和黄杜鹃精叶的粉末。&rdo;

她终于把裙摆的泥块搓干净了。

&ldo;刘老狗也是我杀的。&rdo;陈云月声音很轻，&ldo;他将我拐来卖给刘家，路上对我不断打骂羞辱，若不是想着黄花闺女价钱更高，只怕我已经被他玷污。阿峤死之后我嫁了两个刘家的人，清平屿上流传的那些话，又脏又恶。可我也挺高兴的，若不是那些人说我人尽可夫，只怕刘老狗也不会失去戒心，喝下我的酒。&rdo;

她放开了裙摆，一下子欢快起来：&ldo;你瞧，干净啦！&rdo;

&ldo;杀人需偿命。&rdo;司马凤说。

陈云月仍旧笑着：&ldo;行啊，那就偿吧。&rdo;

司马凤：&ldo;你还有个孩子。&rdo;

陈云月摇摇头：&ldo;没我更好。她不回清平屿，好好跟着她表姐过就行。&rdo;

司马凤不说话了。他心头还有疑惑，但这些疑惑又不止指向陈云月。

&ldo;你是一心想死，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杀刘俊勇和刘老狗。&rdo;思忖片刻他再度开口，&ldo;你完全可以用更隐蔽的方式下手的。刘老狗喝了有药的酒，当时已经无力反抗，你明明可以直接将他推进锦衣河里，可你要勒死他。你已经不想隐藏了，死意已决。刘俊勇死的地方挂着人面灯，这种行为我们称为&lso;标志&rso;。人面灯这种&lso;标志&rso;和尸体、和杀人事件没有直接的联系，它出现在现场就说明，凶手除了在杀人之外，还需要这个&lso;标志&rso;来完成另外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超出杀死某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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