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见他没有加害步千洐,心qg稍定。之前她跟他说步千洐是他儿子,他一直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相不相信。这山顶光秃秃的,四处都是碎石,唯有那块白色巨石躺在月光下,光洁gān净。步千洐被他放在巨石上坐着,立刻滑下来站起,谁料他手一抬,又提出步千洐衣领,将他放上了石头。
步千洐于沙场武林纵横至今,还未如此被人想捏圆就捏圆,想揉扁就揉扁。虽然面前的人极可能是他父亲,他也下意识蹙眉。
破月忙道:&ldo;阿步,你顺着他,他被流浔毒害多年,有时候会像个孩子。&rdo;
她这么一说,步千洐心里的不悦变成了莫名的心疼,再抬头看面前的男子,只见他长发凌乱、满面风霜,眸色木然,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不由得放低声音问:&ldo;你……真是我爹?&rdo;他迷惘之下,甚至忘了眼前的男人已被割去了舌头,不会说话。
楚余心只静静望着步千洐,也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破月心念一动,说:&ldo;阿步,把他的手记拿出来。&rdo;那本手记,步千洐一直随身带着,闻言点头,从怀中掏出,递到他面前。
楚余心还是没反应。步千洐心思极快,拿出朱聪玉给楚余心画的小相。
楚余心终于有反应了。只见浓眉一挑,脸色大变,一把从步千洐手里抢过那张小相,抬起粗粝手指,轻轻拂过落款处娟秀的字体。
见他如此反应,步千洐哪里还有怀疑?只是至亲终在眼前,他喉中哽咽,径自握拳,沉默不语。破月悲喜jiāo加,走上来轻轻握住他步千洐的手。
步千洐一把抓住楚余心的手,颤声喊道:&ldo;爹!&rdo;
楚余心缓缓抬眸望着他,深邃沉黑的双眼满是泪水,而他的表qg依旧冷漠呆滞,仿佛惘然不知自己的伤悲。
☆、115
月色清冷、旷野寂静。眼前深黑的山脉,像是地狱鬼府般望不到尽头。步千洐一把抱住楚余心,重重的抱住。
&ldo;爹!&rdo;像是从胸膛深处喊出的声音,低沉而用力,似悲似喜。楚余心的体格比步千洐高大一圈,跟其他蛮人一样粗壮到接近畸形。步千洐感觉到怀抱中的躯体冰冷、僵硬,心头更痛,眼眶湿热。
楚余心没有任何反应。尽管一滴泪水已经从他眼眶滑落,晶莹似珍珠般,点缀在这蛮人的脸庞上。
破月颤声说:&ldo;爹,他是千洐,是儿子,你的儿子。你和妻子聪玉的孩子。&rdo;
楚余心依旧没有对步千洐做出任何反应,但他伸手,将破月拉了过来,让她站到步千洐身旁。
三个人紧紧的站在一起。
破月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知道他其实是有反应的!太好了!
步千洐qiáng忍着眼中泪意,松开父亲,未料一抬头,却见他静静望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泪水,侵蚀了步千洐的眼眶。热泪滚滚落下,他一双黑眸于夜色里闪闪发光,写满喜悦的慕孺之qg。
在破月惊喜的目光里,楚余心缓缓抬手,抚上了步千洐的脸。粗粝如砂纸般的手指,拭去了他的泪。
步千洐忍痛道:&ldo;爹,儿今后定好好照料你老人家。咱们一家团聚,永不分离!&rdo;
破月牵起步千洐的手,又找到楚余心的手,将两人手握在一起。未料楚余心忽的挣脱,后退几步,身子骤然腾空,冲进了后方的密林。
&ldo;爹!&rdo;
步千洐和破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抽身离去,快步追上。然而他身形极快,瞬间便没了踪迹。两人沿着脚印一路往下,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块葱郁的树林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在打拳,酣畅淋漓的聪玉长拳。他似已经痴了,粗犷的脸上,双目紧闭。可厚厚的唇角微弯,竟有迷幻般的笑意。他在林中奔走翩飞,唯有孤寂的影子作伴。
他很快活,谁都看得出来。一个呆滞凶残得近似野shou的蛮人,快活的在月下舒展自己的身姿。像动物,更像孩子。
步千洐二人同时止步,望着他的身影,心头悲喜难言。
&ldo;爹他怎会变成这样?&rdo;步千洐沉痛的问,随即眸中闪过厉色,&ldo;是流浔的毒药控制?&rdo;
破月奇道:&ldo;你也知道了?&rdo;随即将自己发现那黑色汤汁的事简略告诉了他。又说觉得奇怪,因为其他蛮人似乎无需服用。
步千洐冷冷道:&ldo;这不难推测。爹他一身内力出神入化,控制他,自然比其他人难一些。&rdo;
破月点头,叹了口气道:&ldo;阿步,我觉得流浔控制的,不止是你爹,很可能还有当日随他北伐的其他大胥将士。服用药物之后,他们失去意识,于寻常蛮人混在一起,旁人难以察觉。难怪蛮人的舌头会被割掉,定是流浔怕有人察觉爹的身份,所以gān脆将所有蛮人舌头都割掉,混淆视听。&rdo;
步千洐脸色变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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