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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瓦尔德施米特被征从军后的第一个冬天,他预订的大剧院的冬季演出票,没有退掉。
他自己不能观看演出,于是就派我陪伴他夫人观看,每周一次。
我吃过晚饭,就去接师母,陪她到剧院。
演出有歌剧,有举会,有钢琴独奏,有小提琴独奏等等,演员都是外地或国外来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剧场里灯火辉煌,灿如白昼;男士们服装笔挺,女士们珠光宝气,一片升平祥和气象。
我不记得在演出时遇到空袭,因此不知道敌机飞临上空时场内的情况。
但是散场后一走出大门,外面是完完全全地另一个世界,顶天立地的黑暗,由于灯火管制,不见一缕光线。
我要在这任何东西都看不到的黑暗中,送师母摸索着走很长的路到山下她的家中。
一个人在深夜回家时,万籁俱寂,走在宁静的长街上,只听到自己脚步的声音,跫然而喜。
但此时正是乡愁最浓时。
我想到的第二位老师是西克(sieg)教授。
他的家世,我并不清楚。
到他家里,只见到老伴一人,是一个又瘦又小的慈祥的老人。
子女或什么亲眷,从来没有见过。
看来是一个非常孤寂清冷的家庭,尽管老夫妇情好极笃,相依为命。
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早越过了古稀之年。
他是我平生所遇到的中外各国的老师中对我最爱护、感情最深、期望最大的老师。
一直到今天,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立即剧烈地跳动,老泪立刻就流满全脸。
他对我传授知识的情况,以前已经讲了一点,下面还要讲到。
在这里我只讲我们师徒两人相互间感情深厚的一些情况。
为了存真起见,我仍然把我当时的一些日记,一字不改地抄在下面:
1940年10月13日
昨天买了一张profsieg的相片,放在桌子上,对着自己。
这位老先生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他,他简直有父亲或者祖父一般的慈祥。
我一看到他的相片,心里就生出无穷的勇气,觉得自己对梵文应该拼命研究下去,不然简直对不住他。
1941年2月1日
5点半出来,到profsieg家里去。
他要替我交涉增薪,院长已答应。
这真是意外的事。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这位老人家,他对我好得真是无微不至,我永远不会忘记!
原来他发现我生活太清苦,亲自找文学院长,要求增加我的薪水。
其实我的薪水是足够用的,只因我枵腹买书,所以就显得清苦了。
1941年,我一度想设法离开德国回国。
我在10月29日的日记里写道:
11点半,profsieg去上课。
下了课后,我同他谈到我要离开德国,他立刻兴奋起来,脸也红了,说话也有点震颤了。
他说,他预备将来替我找一个固定的位置,好让我继续在德国住下去,万没想到我居然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