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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离开屋子的时候，阿殷只觉莫名奇妙。

而第二天的夜晚，又是同个时间，又有小童将阿殷带到穆阳候的屋里。穆阳候仍然半躺在榻上，看起来很是疲乏，单手撑着脑袋，闭眼假寐。她进去时，他眼皮也不曾抬起，直接道：&ldo;念信。&rdo;

她又念了半个时辰。

第三天稍微迟了些，但亦是如此。

阿殷发现穆阳候母亲的家信特别多，每一封都是厚厚一沓，足足有十二封。

半个时辰，她刚刚好能念完。然而每一天，穆阳候都让她念同样的家信。念得多了，阿殷第四个晚上念的时候，几乎闭眼就能背下一句。

每一封信上写的大概都是些琐碎的事情，穆阳候母亲有个本事，能把一句话说完的话，用半页纸写出来，今日侯府里发生了什么，明日宫里又发生了什么，哪家贵女及笄，哪个公主过来作客等等之类的事情。不过最多的还是对儿子的挂念，盼着穆阳候早日回永平。

阿殷不明白穆阳候到底打什么主意。

只不过比起被轻薄，她更愿意念信念上半个时辰。

第42章

月夜当空。

两三小童捧着红木雕花托盘，有条不紊地穿过长廊，又经过拱桥，走向水榭。水榭两旁养了荷花，此时正是开花的好时节，米分荷大朵大朵地盛开，偶尔有蜻蜓掠过，池中荡开水榭浮影。

小童依次搁下吃食，施了一礼，又无声退下。

水榭一角，还有一小童跪着烹茶。

&ldo;……瞧这茶相，是君山银针？&rdo;

小童笑着回答：&ldo;回御史大人的话，正是君山银针。&rdo;

茶汤里茶叶根根浸透发亮，矗立不倒，还未凑前，已有清香袭来。张苏问：&ldo;多少金一两？买的还是送的？送又是谁送？&rdo;

小童望了眼沈长堂。

沈长堂慢声道：&ldo;得了，你查贪官还查到本侯身上来不成？&rdo;

张苏苦笑道：&ldo;你也知道圣上巴不得我天天给他抓个贪官出来，抄家充盈国库。&rdo;

&ldo;这几日圣上在绥州的心头刺都拔了，你起码能安生半年。&rdo;

小童烹好了，起身奉茶。张苏感慨道：&ldo;真是好茶，唇齿留香，起码也要二十金一两。若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单靠俸禄肯定买不起，&rdo;一顿，又见沈长堂轻闻茶香，张苏说：&ldo;侯爷您这习惯怎么还改不了，暴殄天物四字就适合用在您身上。你不喝给我喝……&rdo;

沈长堂睨他一眼。

张苏又讪讪地缩回手，道：&ldo;哎，人老了，记忆不中用，险些忘记侯爷您不喜欢别人碰你东西的习惯了。&rdo;他迅速转移话题，说道：&ldo;算起来，侯爷来绥州已有小半年了吧？&rdo;

&ldo;食君之禄，担君之忧。&rdo;他似笑非笑地道：&ldo;本侯若不来绥州，不砍断王相在绥州的手足，圣上又岂能安心？&rdo;

张苏心有余悸，穆阳候这双眼着实可怕，看似有笑，却达不到眼底，那一片冷意真真让人心慌。他正色道：&ldo;这回王相输了，皇后恐怕又有动作了。&rdo;

&ldo;本侯身边高手如云，任她钻空子。这笔账，总有一日我会跟她算。&rdo;茶汤渐凉，他搁下薄胎茶杯，抬首望月，说道：&ldo;还未到十五，月亮便已那么圆了……&rdo;

张苏笑道：&ldo;良辰美景，自当一壶好酒，两三知己，畅谈人生。&rdo;

沈长堂嗤笑道：&ldo;现下还有同僚愿与你畅谈人生？&rdo;

……的确一个手指头都数得完，打从当了御史后，便有了毛病，总爱从别人的字里行间挖出失职的证据。久而久之，除了这位穆阳候，倒真没人敢与他安心说话了。他胡子抖了抖，道：&ldo;事情既然已告一段落，我明日启程回永平。绥州的气候不好，闷得让人难受，我一把年纪受不了了。你打算何时回永平？不瞒你说，沈夫人召见我妻妾多回，逮着空子便提起在外的侯爷，明里暗里地让我催你早些回去。还请侯爷放过我一家老小，给个准话，我好答复沈夫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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