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头重眼花的起来,迷迷蒙蒙的就往厕所走。这种老式的院子,除了陈家那样新翻修的房子,大家用的都还是过去的旱厕。一个院子可能就三四个蹲坑,男女共用一个,进去之前要先喊一声。
张志豪的家比较靠外,一路走过去,同院的几个人都以惊诧的目光看他,脸上的神色还有点僵硬,他当时头昏脑胀的也没有太在意,放完水这才恼怒起来,这些人这么看他,该不会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了吧,陈家人太不知好歹,真以为他们认识个什么小耗子就能拿捏住他了吗?
&ldo;非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rdo;他这么想着,回到自己的屋里,&ldo;妈,什么饭?&rdo;
&ldo;煎饺子,你最爱吃的芹菜陷的,锅里还有……啊‐‐&rdo;
张嫂一句话没说完,叫了起来,张志豪猝不及防,吓了一跳:&ldo;你叫什么叫什么!咋咋呼呼的!&rdo;
&ldo;你、你……&rdo;
&ldo;我什么?&rdo;
&ldo;你的头……&rdo;
张嫂指着他,张志豪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这一摸只觉得入手光滑,一片平坦,竟然连根毛刺都没有,他顿时只觉得心下一惊,后背都忍不住发麻。
&ldo;还、还有你、你的眉毛……&rdo;
张志豪连忙去摸,同样是一片光滑。他一个箭步冲到他妈的房间,那里有一面镜子,果然,他的整个脸成了一个蛋,不仅头上没有头发,脸上也没有了眉毛,连下巴上的胡须都没有了,看起来那叫一个干净。
张嫂跟着走进来:&ldo;你这什么时候去剃的头发啊,我怎么不知道呀,你好好的剃这么光干什么啊,你上哪儿?你这孩子……&rdo;
她这边还想问个清楚,那边张志豪已经回头开始来回检查了,门锁好好的,没有任何被撬的痕迹,他兜里的钱也没少一分,枕头边好像有几根头发,但实在不多。
&ldo;志豪?志豪?你找什么呢?&rdo;
&ldo;你的钱呢?&rdo;
&ldo;啊?&rdo;
&ldo;我问你的钱呢!&rdo;
&ldo;你、你要钱干嘛?&rdo;
张嫂心惊胆颤的看着他,张志豪不耐烦道:&ldo;我不是要你的钱,是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rdo;
张嫂还没明白过来,有些磕巴的开口:&ldo;我、我的钱都存着、存着将来给你娶媳妇呢,你说现在的小姑娘可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没钱没房根本都不愿意跟你,虽说你现在出租车生意不错吧,但……&rdo;
&ldo;你啰嗦什么!说了不要你的钱,就是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rdo;
&ldo;什么在不在?&rdo;
&ldo;你以为我的头是我自己剃的吗?&rdo;
……张嫂停滞了片刻,然后发出了一声能令人闻风丧胆的尖叫,这叫声传出他们的屋子,传到大街上,连正在给家里帮忙的陈四海都听到了,他打了个哆嗦,趁自己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楼上:&ldo;哥,哥,张家那老太婆又叫了,哥……哥你没事吧?&rdo;
陈光宇睁开眼,面色不善的嗯了一声。他一向阴阳怪气,陈四海也不在意,只是带了几分兴奋,又带了几分犹疑的道:&ldo;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上次那老太婆这么叫,还是咱们家盖房子的时候。&rdo;
陈光宇嘿了一声。陈四海又道:&ldo;不过这次叫的好像和上次有点不太一样,倒仿佛和早几年张志豪被捕的时候似的,哥,你说是不是张志豪又犯事了?&rdo;
说到最后他简直就有点兴高采烈了,要张志豪再被抓起来,他们家就真的安全了。虽然那张家老太婆更不好惹,但最多也就是在外面骂骂,等过几年张志豪出来,他可就长大了!
&ldo;你记性怪好。&rdo;
陈四海嘿嘿的笑笑:&ldo;我对声音有点敏感。&rdo;
&ldo;对声音敏感怎么不听你唱歌好听啊。&rdo;
陈四海一缩头,陈光宇又道:&ldo;记性这么好也不见你成绩怎么好了,现在这个点,家里正忙着的吧,你跑上来干什么?&rdo;
&ldo;啊,也、也不是太忙,我、我下去了……&rdo;
他说着,不敢再呆,哒哒的溜了下去。陈光宇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其实他知道他也是应该下去帮忙的,但先不提他现在的这对父母不会愿意,就是他自己也有点别扭。十几年前,他什么事都做过,但毕竟人在上位久了,要再回到过去,心里总有点过不去,而且,他实在不认为自己下去端碗米线算个帐能给陈家改善什么情况。
陈家需要的是根本性的改变,过去他还没有太清楚的思路,而经过昨天,他大概有了一点方向,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他也睡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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