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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第1页）

碧栖堂上，上原勇作烦躁地来回踱着步，眉头早已凝成了一个疙瘩。就在这时，麻生太郎满脸恼怒之色地匆匆走进来，向上原勇作报告道：&ldo;司令官阁下，那个姜老婆子死活也不肯吃饭，如今都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恐怕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rdo;说着，他又把一沓写满墨迹的纸张呈送给大佐：&ldo;这个老婆子不但人极为死硬，而且对大日本皇军亦充满了深深的误解与敌意。这些您让她给姜绍祖写信的纸，都被她写满了诸多的不敬之语。&rdo;

上原勇作慢慢地展开纸张的第一页，两行娟秀工整的楷书展现在眼前：&ldo;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do;看第二页，&ldo;捐躯赴国难，誓死忽如归。&rdo;再看第三页：&ldo;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rdo;第四页……

&ldo;巴嘎！&rdo;上原勇作大吼一声，一股怒气撒向了这些白纸黑字，把手中的纸张撕得粉碎：&ldo;可恶的支那人，真是既顽固，又自大。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到&lso;留取丹心照汗青&rso;，又岂会让国势沦落到如此地步！麻生，你立刻派人把姜老婆子绝食的消息散布开去，我就不信姜绍祖他能一直沉得住气。哼！我到要看看他这个孝子，究竟是如何&lso;留取丹心&rso;的？另外，还要继续对老婆子严加防范，切不可给她以寻短见的机会！&rdo;

清爽的晨风，柔柔的拂动着低垂的帘栊。窗外，几只&ldo;自由自在&rdo;的小鸟飞上飞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而爽吟阁内，却是一片异样的寂静，姜老夫人神态安详的静躺在床榻上，陈氏则双目红肿、满脸戚容的垂坐于一旁。

忽的，一直紧闭双眼的姜老夫人轻轻动了一下，陈氏连忙起身急声问道：&ldo;老太太，您怎么样了？&rdo;

缓缓睁开了眼睛，姜老夫人语声虚弱的说道：&ldo;陈嫂，扶我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rdo;

&ldo;老太太，您现在身子骨太虚弱了，有什么话就躺着说吧！&rdo;

&ldo;不，还是扶我起来吧，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do;

闻听此言，陈氏的眼泪再次刷的流了下来：&ldo;老太太，您这是何苦呢？要不，您就吃点儿东西！&rdo;

&ldo;哎，哭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倭寇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的。金韫他们如今干得是顶天立地、名垂千古的大事，我岂能让他为我分心挂怀。只要没有了对我的牵挂，鬼子的一切图谋自然也就没有了可以凭仗的基础。吃东西，那启不正随了他们的意！&rdo;

流着泪，陈氏把姜老夫人慢慢扶了起来。

&ldo;陈嫂，我怀里有幅罗帕，你帮我把它拿出来。&rdo;微微喘息着，姜老夫人柔声说道。

随着那幅月白色的罗帕被轻轻展开，洁净的帕面上赫然用黑墨书写着林则徐的一句名言&ldo;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rdo;。脸上的神情蓦然变得庄重严肃起来，姜老夫人颤巍巍地将手放至嘴边，咬破了右手的食指。

陈氏被老夫人的举动惊呆了，紧张急迫地问道：&ldo;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我给您把手指裹上。&rdo;

&ldo;陈嫂，别动！我要给金韫再留几个字。&rdo;说罢，姜老夫人从容不迫地在林则徐的名句旁边，又写下了&ldo;精忠报国&rdo;四个殷红的、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血字。

看到老夫人的手指还没有止住血，陈氏又起身准备帮她包扎一下。

姜老夫人吃力地摇摇头，轻轻拉住了陈氏的手：&ldo;陈嫂，不碍事的，我估计是拖不了三两天了。这块罗帕你收好，日后如果能够见到金韫，就告诉他，当日做娘的虽然没有在儿子的后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字，但却要把这四个字永远地刻在他的心里……&rdo;

&ldo;老太太！您……&rdo;陈氏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一种莫名的巨大悲痛瞬间充斥满了她的整个心田。因怕被门外的鬼子哨兵听见，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呜咽着频频地点头，任凭那一行行的清泪顺着面颊流淌个不停。

仅有的一点儿微风此时已经停了下来，那几只&ldo;无忧无虑&rdo;的小鸟或许是飞走了，或许是也感受到了屋中的悲痛气氛，不知从何时起忽然停止了它们的叽喳鸣叫。

突然，爽吟阁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紧跟着上原勇作那虚伪做作的笑声也响了起来。一掀帘栊，上原勇作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ldo;老夫人大喜，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rdo;

看见紧随着麻生太郎走进来的那个英姿勃勃的年轻人，姜老夫人和陈嫂具是一阵错愕，二人几乎同时问道：&ldo;你……你怎么来了？&rdo;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年轻人抢先一步扑倒在地，叩头行礼道：&ldo;娘，不孝子绍祖让母亲受苦了。&rdo;

姜老夫人在惊愕中不知说什么好，搀扶着她的陈嫂更是心乱如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不过，看到姜绍祖毅然决然的目光，陈嫂还是尽可能地敛住心神，语声颤颤地提醒道：&ldo;老太太，三少爷看您来了。&rdo;说罢，她的身体也禁不住轻轻抖动起来。

姜老夫人的身体本已是虚弱之极，再面对这种这种突发变化的强烈冲击，她一连叫了两声&ldo;你‐‐你‐‐&rdo;，一阵急火攻心，竟然就此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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