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摆手:&ldo;不、不,是蕙赠师太留我做点事……&rdo;我娘也没功夫仔细听我解释,又低下头去担忧地看着弟弟:&ldo;都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见醒来啊?&rdo;
谭大夫也用手擦擦额头的汗说:&ldo;往常小儿这种状况的,灌半颗苏合香丸也就没事了,你这小儿今番有些凶险。&rdo;
谭大夫这话一出口,我娘都呆了,这时我爹从外面进来,问道:&ldo;谭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幺儿平素也康健活泼的,怎么一下子就……&rdo;
谭大夫用手摸了摸我弟弟的额:&ldo;过半个时辰再灌半颗苏合香丸试试罢,不行的话,你们去找别家大夫看看?盐阜街住的那位胡大夫……&rdo;
我知道那胡大夫,他是江都一带最有名的名医,据说到他手里,死了也能活过来,但他诊金收得很贵,所以向来只替富家贵人看病,爹叹了口气,打断谭大夫的话道:&ldo;再说吧。&rdo;半晌,他又想起什么:&ldo;月儿,随爹去家拿银子,我待会还要赶回主顾那,方才出来急了,榔头扔下就跑,半句话也来不及留。&rdo;
我娘点了头,我便随爹出来,走到半路,一驾骡车过来,在我们身边忽然停下了,我和我爹正纳闷,就看见严家大少爷拨开帘子:&ldo;方才路过你家,听邻居说你家小儿病了,我正担心呢,所以顺路过来看看。&rdo;
我爹连忙抱拳向他一揖:&ldo;区区小事,怎敢让严大爷操心?实不敢当、实不敢当!&rdo;
&ldo;哎,这不过举手之劳。&rdo;严大爷摆摆手:&ldo;我已经让小厮去跟胡大夫说了,你家小儿若在这里看不好,就请送他去找胡大夫吧?诊金你也不用管,我这都先付了。&rdo;
&ldo;这不必费心……&rdo;我爹刚开口推辞,严大爷就正色道:&ldo;这种事情就不要客气了,不满周岁的孩儿得了病那都有莫测的凶险,好的话就轻易能好起来,不好时半日就能丢了小命,桃家大哥你就听我一句劝。&rdo;
我爹面有难色,但也一时不知怎么答对才好,那严大爷就放下帘子,骡车自顾走了。我不敢作声,我爹也什么都没说,我随着他一路闷闷地回了家。
箱子里除了两颗散碎银子,就只有一小把铜钱了,我爹给我衣袋里揣好银子,摸摸我的头,目光与往常有些不同,我不禁担心地道:&ldo;爹?你怎么了?&rdo;
我爹却又摇摇头:&ldo;没什么,你快去吧。&rdo;
我只好答应着出来,心里竟不自觉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如果能现在就把弟弟送去胡大夫那,也许他就能立刻好了?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伤心死的,不过严大爷为何会这么帮我们家?他是要买我回去做丫鬟吧?严家有钱,爱买多少丫鬟也是有的,不会就为了这个,要对我们家这么好吧?……我胡思乱想地走在路上,不妨拐角处小武突然走出来,我和他差点撞个满怀,小武一看见是我,便笑道:&ldo;呵!笨丫头是你啊?&rdo;
我想起那天对他发脾气了,还大声骂他烦人讨厌,他现在也并不在意的模样,就觉得心里一阵愧疚,看着他那一头湿漉漉的乱发,我便道:&ldo;下雨天,你怎么也不打伞?&rdo;说着,我就把手里的伞往他头上遮了遮,他毫不在乎地甩甩头笑道:&ldo;湿着才好,湿着舒服。&rdo;
&ldo;噢。&rdo;我记挂着娘和弟弟,就说:&ldo;我还要去谭大夫的生药铺找我娘。&rdo;小武跟在我身后:&ldo;我刚就打那边来,你娘抱着你弟弟上了严家的骡车,好像是往盐阜街那边去了。&rdo;
&ldo;啊?&rdo;我一惊:&ldo;你看错了吧?&rdo;
&ldo;没看错啊。&rdo;小武搔搔后脑。
我还是有点不信,便急忙扔下小武跑到生药铺去,一看果然我娘已经不在了,谭大夫指着盐阜街的方向让我去找胡大夫,我才不得不信真小武的话,再赶到胡大夫的家,就看见严家的那辆骡车停在门口,严家的小厮认得我,就引着我进里面,严大爷正坐在一张凉榻上喝茶,一阵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从一扇屏风后传来,空气里还有一阵浓郁的煲药气味,我顾不得向严大爷行礼,径直奔向屏风,只见娘蹲在一张藤床边,我弟弟身上脱得光光的,颜色已经缓和过来,正&ldo;哇哇&rdo;大哭呢,藤床边的药煲冒出的熏人药气源源不断地飘拂在弟弟的身上,旁边站着个大夫模样的人说道:&ldo;熏通了这口气就没事了,方才他已吃过苏合香丸,加上这药力一蒸,势必就无碍的。&rdo;
我娘一叠声地感谢他,看见我来了,便让我快把银子拿出来给胡大夫,胡大夫摆摆手:&ldo;严大爷已经给过了。&rdo;
我娘便拉着我去向严大爷道谢,严大爷连忙阻止我们:&ldo;桃大嫂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也是今天凑巧听到这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还是令郎他自己的造化。&rdo;
我看严大爷丝毫没有提及买我的事,心里不由又有点纳闷,后来胡大夫又开了几丸药,细细嘱咐我娘回去该如何注意照顾我弟弟,后来严大爷又执意用骡车送了我们回家。
到家时已是傍晚,雨稍停了,爹也早早地赶回来了,看见弟弟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看见我,却有点欲言又止的神色。我借故去做晚饭,就出了屋子,天色阴沉沉压着,我的心也和天色一样,我默默地做完晚饭,和爹娘一起吃了,收拾完碗筷,我就出了门去找桃三娘。
欢香馆里依旧生意清淡,但不曾想玉叶尼姑却在,说是来还中午那盛馒头的食盒的,另外也要向桃三娘道谢,看见我来,她很高兴地拉着我坐,对桃三娘说:&ldo;我第一次看见月儿时,就觉得这丫头真是生得好聪慧可人的模样,想来严大爷和我想的一样。&rdo;
&ldo;吓?&rdo;我听玉叶的话不由一愣。
桃三娘看着我,没说什么。
玉叶又拿着我的手说:&ldo;你放心,去了严家不会让你吃苦的,只让你在小琥少爷的房里,他写字你就给研研墨,闷了你俩就说说话,他身子弱些,也不能多喝茶,你只需知冷知热在旁边提点着就是,粗重活都有别的丫鬟婆子干。&rdo;
我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玉叶笑了:&ldo;也是,大少爷和你爹爹还没谈妥呢,我跟你说这些还早了点。&rdo;完后,门口来了一辆骡车,就是我白天坐过的严家那辆,玉叶看见便告辞上车走了。
我看着她走,竟不由叹了一口气,桃三娘坐到我身边:&ldo;诶?小小年纪就学会叹气了?&rdo;接着她又宽慰我道:&ldo;你爹娘不管做下什么决定,旁人是无法改变的,再说眼下灾祸频发,世道混乱,风气禀赋因着人心变坏,也日渐销薄了,一人一身,往后想要安驻立地,恐怕都难上加难,你不管到哪,但凡记住不懈不怠、三思后行,与人忍、让为先,人生在世,一饮一啄皆有定数,造化也是由人自己的行事前后论结果……俗话也说无缘不聚,你若能得失心淡些,时候到了,也许便有分晓。&rdo;
我用力点点头,虽然我还不能完全懂得桃三娘这番话的涵义,但又觉得是很大的道理,就在这时,有两位客人进了门,桃三娘便起身去招待他们,我到后面帮忙,直到亥时才回家,到了家也就立刻上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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